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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贞营和周军合围荆州,只是在林士奇抵达荆州城下的第二天,荆州城便不战而降。原本在堵胤锡的计划中,两军合攻荆州,无论郑四维如何死守,定然可以攻破荆州,哪知郑四维不战而降,一夜之间,荆州城就成了周军的控制之下。堵胤锡对此心中喟叹,孟浚击败多铎的后续影响实在太大,郑四维宁愿降周,也不愿降明,郑四维的行径,仿佛是一根棍子,狠狠的敲中了堵胤锡的头,让堵胤锡的彻底大悟,原来,大明真的已经日薄西山,回天乏术了。若是有希望,堵胤锡自然渴望能够大明中兴,可若是朱氏真的天命已失,那么退而求其次也并非不可接受。而郑四维贪生怕死,深怕忠贞营各将冲进周军营中,将自己大卸八块,一进营中,便哀求林士奇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而林士奇对此烦不胜烦。郑四维在周军营中,亲卫日夜保护在帐外,每日饮食,皆由亲兵检测无恙后,才敢进食,对荆州城内的家财也是指派亲信代为处理。而荆州不战而降的消息传回孟浚处后,孟浚令大军停止西进,孟浚和顾炎武,沈从文,钱彪,柏永馥等一行人则在一大队骑兵的卫护下,奔赴荆州。………………孟浚一路奔驰,赶至林士奇军中。一进入军中,孟浚和林士奇刚说两句话,郑四维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郑四维一见到孟浚,而孟浚还未开口说话,郑四维便倒头跪拜,口中言道:“大王虎威,罪将郑四维参见大王,愿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林士奇不屑的低哼了一声,而孟浚则是愣了一下,便和颜悦色的说道:“郑将军弃暗投明,犹未晚矣,快快请起。”不知郑四维是否伪装,只见其听完孟浚的话,双眼含泪,哭道:“大王不责怪罪将,罪将心中,铭感五内,恨不能即刻为大王赴死!大王之天恩,好比寒冬之骄阳,盛夏之雨露,罪将得遇大王,真乃是久旱逢甘霖,罪将…罪将终于等到大王如此睿智之明主,真是上天垂怜啊。”郑四维的声音颤抖,语气似乎很是真挚,但这般肉麻的话语,实在是令孟浚浑身不适应,孟浚尬笑一声,随后说道:“郑将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地上凉,快快请起。”郑四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抱拳说道:“大王,从今以后,小人的命,就是大王的。大王让小人做什么,小人就做什么,绝不推辞,绝无二话。”孟浚听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将军献城而降,保全荆州百姓,有功,勿称罪。”郑四维听后,又鞠了一躬,说道:“谢大王,小人定不负大王所望,大王大事在身,小人不敢叨扰。”说完后,郑四维低头后退至帐帘处,方才转身离去。而林士奇见郑四维离去后,忒了一声,道:“此阿谀奉承之小人,殊为无耻。”孟浚不在意的说道:“世人踩低捧高,有何奇怪,此人献荆州重城以降,便是无耻小人,吾也愿千金买马骨。”听到这话,林士奇有些迟疑,但还是对孟浚说道:“大王,郑四维昔年时,曾背顺而降清,杀荆州防御使孟长庚,又曾攻破数座顺军城池,大肆杀戮顺兵,而忠贞营诸将对其恨之入骨,而刘体纯愿率忠贞营十余万兵将,尽数归降,若是厚待郑四维,恐怕会横生枝节。”孟浚听后皱着眉头,听这意思,林士奇反对厚赏郑四维?想到这,孟浚问道:“那士奇之意?”“大王,依我看,即便是为了收纳忠贞营,也要杀了此人。”林士奇见孟浚面色不豫,凑近些,低声说道:“当然,杀降不妥,于大王名声有碍,不如待郑四维上了船,在船中做些手脚,让……”话还未说完,便被孟浚打断,沉声说道:“郑四维与忠贞营诸将有仇怨,难道为了替他们报仇,却要污了我等之手?”林士奇辩道:“大王,忠贞营军将十余万,而郑四维不过一反复之小人,孰轻孰重,请大王三思。”孟浚闻言,本有些严肃的神情,变的舒缓,语气悠悠的说道:“是啊,郑四维是小人,清强降清,周强降周,只是如今郑四维投降了本王,而忠贞营依旧奉明为正朔,在外人眼中,郑四维死了,无论怎么死的,都和我等脱不了关系。”林士奇闻言有些默然,然而孟浚心中未曾说出口的,则是忠贞营与归降周军的将领有仇,自己就要杀了和其有仇的将领,那么忠贞营即使归顺,究竟是奉己为主,还是名义上的归顺,若真是深仇大恨,大可等待日后,派一死士,日夜监视,郑四维一出门,便上去了结此人,而不是逼迫周军动手诛杀降将。或许,刘体纯没有这个心思,而林士奇也不知,亦或是低估了郑四维死在自己手中的后遗症,主副不明,况且忠贞营早已散成各部,刘体纯也不过是名义上忠贞营之主,各部皆是各行其事,大势所趋,忠贞营诸将难道真的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之人,逆势而为吗?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次日,孟浚在荆州城中,邀请堵胤锡及忠贞营各将。孟浚居于主位,堵胤锡坐于副位,底下则坐着周军各将,和忠贞营诸将,至于郑四维,则推说身体不便,婉拒了饮宴的邀请。众人推杯换盏,酒过数论,直至场面正酣。这时堵胤锡咳嗽了两声,众人热闹之声渐息,倾听堵阁老的发言。堵胤锡眼神中透露着历经沧桑的深邃,他缓缓说道:“自古云,名不正,则言不顺,大王如今态度暧昧,奉已不存在的绍宗朝为主,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孟浚闻言,沉默不语,而一旁的顾炎武则开口问道:“那以阁老之见,大王该奉桂藩之诏?”堵胤锡点点头,道:“自安宗时,内争不断,福潞之争,唐鲁之争,再到桂唐之争,国家实力,尽付内耗之中,文宗虽殉,殊为可惜,但如今朝廷已再无两藩之斗,此正是我等同心协力之时,切不可再起风波,请大王万万三思!”孟浚如今已控制了江南之地,而且在战场上连番大捷,又为孟浚取得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声望,在这样的形势中,在许多人的眼中,已经不仅仅是乱世枭雄这么简单,而是孟浚已经有了成为天下共主的潜质。如果孟浚彻底抛弃大明这面旗帜,悍然自主,那么又有谁能阻止的了他,大明王朝如今已成镜中花,水中月,诸多代表大明正统的藩王一个个都当不起中兴大任,永历登基数年,从一开始和绍武朝廷内斗,再到一路逃遁,已经逐渐丧失人心,即使是那些士大夫,也是极少数执念于大明正统。听到堵胤锡这般语重心长的话,孟浚开口了:“要论与烈帝血统最近,如今藩王之中,桂藩自然最为合适,但是当日桂藩不顾清军在侧,一意发兵,急攻文宗(绍武帝),可一旦有风吹草动时,便弃国而逃,如此临危失态,大失人君之仪,况如今天下垂危,正是天子迎难而上之时,如此怯懦之主,何以担负中兴大任。”堵胤锡明白孟浚话外之意,便是永历如鼠般四处逃窜,不是明君的行为,但这在堵胤锡的眼中,却是撇开了其野心膨胀的行径。听着二人的对话,底下的两军将领,虽听的迷迷糊糊,但也知道二人所谈论的乃是天下大事,众人皆不言,只有钱彪凑到柏永馥身旁,问道:“大王和这老头文绉绉的说的这些话都什么意思?”柏永馥现在看钱彪极不顺眼,上次赌天气输了,虽然钱不多,但是事后柏永馥才知道钱彪是问了李闻道天气的情况,问完了才和自己赌,这在柏永馥看来,钱彪此人不行,赌品如人品,这样的行为,岂不是作弊。柏永馥本想不回答,但话到嘴巴,心中一动,想了个主意,随即对着钱彪露出一丝笑容,附耳过去,低声说道:“这老头,让大王把地盘都交给那个逃跑的皇帝,现在大王正在犹豫不决,你看大王眉头皱着,一看就是在思……”钱彪听到这,还未等柏永馥说完,便一拍桌案,大声道:“大王,不可啊!”这一声大喝,坐在最近的柏永馥被吓了一跳,柏永馥没想到这钱憨货竟然这么大的反应,这时的柏永馥心中忽然有些后悔,深怕他口无遮拦,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到时候影响了自己。不止是柏永馥,两军各将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钱彪。孟浚被这一声大喊弄的一激灵,急望过去,只见钱彪满目通红,双拳紧握,似乎都要落下了眼泪。钱彪眼含热泪,大声道:“大王打下这番大的基业,怎么能拱手让人呢?如果大王要这样做,那我…我我…我现在就吊死在这横梁上!”柏永馥听到这话,摇摇头,屁股挪远了些。孟浚有些发愣,随即笑骂道:“你这憨货,胡说八道什么。”钱彪一指,对着柏永馥说道:“刚刚他说大王要将基业都送…………”话未说完,便被柏永馥一把捂住嘴巴,对着众人陪笑道:“钱将军不胜酒力,有些醉了。”孟浚咳嗽了一声,对着众人说道:“诸位,继续,继续。”这时钱彪还在一旁说道:“你捂着我干嘛,什么不胜酒力,我一个能喝三个你。”“行行行,你能喝,你只要闭嘴,我认输了。”堵胤锡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场插曲,周军各将,皆是孟浚一手提拔,这支数十万的大军,也是孟浚一点一点汇聚而起,其威望之高,堵胤锡也是督师这么多年的老臣,他一清二楚,只要孟浚心中所想,便是要明日称帝,其军中部下,必然无人反对,反而会对其称帝之行为,趋之若鹜。随着钱彪坐下,堵胤锡对着孟浚,和气的说道:“大王,吾非腐儒,非常时机,必需非常之计,若是大王真能光复我汉家江山,就算将来,天下易性改号,又能算的了什么,吾只希望大王,能为天下苍生着想,切勿轻启内隙!”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也只有如今朝廷远离,又在孙可望的控制下,如同傀儡一般的时候,堵胤锡又是老迈之躯,已无暇顾及身后之名才敢说出口。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孟浚能够光复北都,那么到时候,他自然天命所归,天下易姓,也不过是朝代更替而已,堵胤锡是不希望,孟浚在清廷威胁不大的情况下,发兵向南,一举覆灭明朝,纵然如今明廷已名存实亡,但是数百年之养士,大明,还是有大义名份。一众忠贞营各将,皆面面相觑,有的词没听仔细,但是易姓改号这句话,众人听的一清二楚。刘体纯本以为堵胤锡是大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之老臣,想不到,他竟能说出这番话。郝永忠点点头,对着身旁的贺珍说道:“不错,阁老还是看的准,大明朝这些年,皇帝是换了一个又一个,我老郝本以为跟着先帝(李自成),可以改朝换代,没想到,唉!”孟浚在听完堵胤锡的话后,沉默了一下,随即轻声说道:“自安宗登基以来,诸臣多昏庸之臣,便是如今的永历首辅,丁魁楚,其人睚眦必报,毫无容人之量,余者怯懦无能之臣,我更是不想提,唯有堵阁老,一力联合各方势力,一心为公,阁老,将来之事,吾亦不可知,但吾必一意恢复河山,绝不偏安一隅!”堵胤锡闻言点了点头,端起杯中物,一饮而尽,看着堂下诸多将领,有些感慨道:“海角天高月满山,新亭清泪洒斓斑,春风吹断兴亡梦,潮落潮生小石湾。”堵胤锡的眼角含泪,不知是为何而落。(今天一更,但是,大章节,一章顶两o>_<o):()南明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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