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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不必想,之后该如何脱身了。”殷无极听着巫族祭司们的交谈,心里却饶有兴致地想,“这次假死可不是本座的安排,谢云霁应当不会怪本座吧。”
“真想看看他的反应。不过,也得等本座教训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虫子。”
与此同时,城中数处也燃起大火。逃逸的妖物窜入城中,惊叫与哀哭声此起彼伏。
长清宗派来打探情况的修士姗姗来迟,远远地,他们只看见那冲天的烈火,着实惴惴不安。
“不对劲,总觉得进入了某个圈套……”
为首的长清宗弟子看着前来围观的修士聚拢,猛然意识到什么,“快救火,救人!不然我们就变成纵火的凶手了。”
沧澜塔上风起云涌,塔身贴着重重封印,缠着铁链,此时却因为火焰泛着烧至极限的赤红。
很快,抵不住这热浪的灼烤,塔上蛛丝般的缝隙遇热膨胀,破坏随之蔓延,很快就变成一道道的狭长裂痕,千年的妖塔摇摇欲坠。
无数黑烟从塔中冒了出来,落地化形,落子成兵。
不多时就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妖物大军。
漆黑妖雾中,铁骑黑马的暗夜将军逐步成型,沉重盔甲遮挡着面容,森森然的长枪,竟是龙脊骸骨打造而成。
白骨握长枪,挥动时似乎带着幽冥的气息。大军向暗夜将军身后聚拢,发出无意义的战吼。
圣人墨发白衣,手执一卷红尘,站在最前方,巍峨如仙门亘古不变的高山。
他身后是严阵以待的仙门修士,大风起时,肃杀万分,他们唯独凝望着圣人的背影。
儒卷展开,宛如水墨书。
谢衍阖目,看不清喜怒,吟道:“红尘秘意。”
话音刚落,漫天的光华,几乎将天幕映白。
宋澜赶到时,看向泛白的东方,妖塔几乎淹没在这弧光中,连夜晚都被驱赶。
有人摘下星辰日月,将太阳悬挂高空。
紧接着,光芒猛然向妖塔下方长坠,如同金乌射落。
“红尘卷,圣人谢衍打开了红尘卷!”
不知何处,似乎传来人声,又辽远似在万里之外。
宋澜置身其中,如同沧海一粟,几乎无法反抗。
他身茫茫大海中,是不知方向的小舟,飘摇着,看不清前路,连自我都淹没在远超于他的境界之中。
他汲汲营营,潜心修炼多年,第一次与“道”这样接近,近的如此战栗。
宋澜的牙关咬紧,忽然心底蔓延起愤怒,好似周遭是一座玻璃牢笼,他需要去打碎。
于是他执起拂尘,向这白光的边界鞭打而去。
“凭什么,凭什么!”
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忽然漫涌,“凭什么,只有儒道,只有谢衍才能——”
“这至高的道,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东西!”
宋澜还没有发泄出心中压抑的愤懑,忽然,这足以吞噬一切的光芒淡去,那股扰乱人心的感觉不见了。
宋澜汗流浃背,仰望高塔之上,却看见虚虚铺展的红尘卷,宛如流动的天之水。
原来,那泛白的天幕是一幅画,画上是天星,是日月,那些坠下的星落之光,也是圣人的墨笔。
这超越认知的荒谬一切,竟然未曾离开某人的掌中。
红尘卷不断铺展,那些逃窜的黑雾形成逆向的龙卷风,从地上向天上,被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到卷中。
城中的群妖乱舞,却在圣人的卷中化作漫生春草,百花拂晓,一切都归于虚无。
久久的沉寂后,天边浮现圣人的虚像。
他的侧脸清寒冷静,伸手握住这铺满天际的红尘卷,将其徐徐卷起。
这一瞬间,世界都在他的指尖腾挪辗转。好似这天下,无论圣仙佛杰,在他眼中皆为蝼蚁。
咚,又是一声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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