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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颠了又颠,入了阵的洛胥回过神,发现自己成了新娘子。御君掀起盖头,借膝上的镜子一瞧。
很好,没着女装,只挑了银发戴着冠,有个成亲的模样。
但是他转念一想——
这阵中种种,都得遵从布阵人的意念。他没着女装,意味着在如意郎的心中,这个“新娘子”就不是个女子。
“哐当”一声,花轿到了目的地。帘子挑起,喜婆是个圆脸妇人,细眉细眼的,涂着两坨胭脂。她帕子一扑,“哎哟哎呦”地叫,要给洛胥把盖头拉上。
“江郎君,”她喜气洋洋,“这盖头自己可不能开呀!”
洛胥个高腿长,坐在花轿里伸展不便,很是委屈。但是他听见喜婆的称呼,眼皮微抬,重复道:“江郎君?”
喜婆说:“是呀是呀,可不是江郎君吗?您是咱们光州鼎鼎有名的好郎君,人人都这么叫你。江郎君,时辰不等人,快下轿吧,不然如意郎该等急啦!”
洛胥眼皮轻跳,他知道一位江郎君,那是散还君江霜客的师父江临斋,他还知道一位如意郎,就是刚刚碰见过的那位林长鸣。据他所知,这两人在现实中只有一次交集,那就是数年前,江临斋带着弟子下山游历,在光州失了手。
——有意思。
洛胥把盖头抛给喜婆,身一弯,从花轿上下来。他靴子踩了地,两侧的唢呐吹得震天响,更怪的事情出现了,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个府宅或着酒楼,而是个河神庙。
喜婆喜滋滋地为洛胥引路:“江郎君,你瞧,如意郎已经来啦!”
第82章镇天关(三)这就是呈给我的新娘子吗……
洛胥没瞧见如意郎,他望着那座河神庙。这庙造型奇绝,用朱红色的粗木柱层层累积、复杂叠加,在河面上搭起了一个几近空悬的庙宇。庙宇顶部耸尖,覆着细如鱼鳞般的黑瓦,那黑瓦在细雨中隐隐泛光,好似活物。
喜婆已经上了阶,她回身向洛胥招帕子,笑靥如花:“来来来,江郎君,咱们从这边上去。”
林长鸣不会无故布下这个幻境,他既然引洛胥和明濯入阵,就一定有特别的目的。洛胥迈上阶,决意以“江郎君”的身份上去瞧瞧。
喜婆见他跟上,喜不自胜:“咱们做这行当好些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像您这般俊朗的郎君。哎呀,江郎君,小心脚下,这几日如意郎连续娶亲,到处都撒的是纸钱,踩到可不吉利……”
阶上果真散落着许多纸钱,红白黄三色错淆叠压,乱糟糟的,比明晗的坟头还要热闹。只是结亲是喜事,还没听说过哪里结亲有撒纸钱的习俗。
洛胥问:“好端端的亲事,怎么撒纸钱?”
喜婆掩帕一笑,把细眼眯得像只黄大仙:“如意郎娶亲,新娘子要三日一换,五日一埋。好些人家怕麻烦,干脆把送亲当送葬,一边吹吹打打,一边抛抛撒撒。哎呀,哎呀,您可别怕,只要咱们别踩着这些纸钱,就不会沾染上这种晦气。”
洛胥自然不怕,他淋了雨,又问:“那如意郎是什么人?”
“那如意郎是什么人?”喜婆头颅半转,眯眼盯着洛胥,帕子把面颊上的胭脂都蹭花了,“江郎君睡糊涂啦?如意郎可不是什么人,如意郎是咱们的河神呀。”
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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