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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妖怪,倒也好对付了,可沉梦上仙的对手并不是妖怪,而是她自己。
“和飞升时降下的需要靠修为扛过去的天劫不一样,轮回劫因己而生,是为心劫,一个不慎,便是千年修为尽毁,元神消散的下场,位格越高,越是凶险,沉梦上仙此去两百年,已历五世,可见一斑。”
这些仙君大抵真是醉糊涂了,竟如此敞开院门聊起上仙来,且越说越激动,分享欲一个比一个强烈,摇头晃脑地说着自己听到的关于那位灵仁殿主的历劫一三事,从第一世说到第五世,尤其是在提及最后一世时,表情尚能稳住,语气却极其耐人寻味。
“要说沉梦上仙这一世,那是实打实的惨,她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本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因为她凡间的母亲生她之时,乃是一胎双女,而她又是后出生的那个,便被冠上了‘双生不详’的灾星之名,连母亲的面都没见到
(),就被族亲抛弃了。”
说到这里,那位仙君抬手打了个哈欠,才继续道:“也不知道司命殿的仙官是不是真的给沉梦上仙这一世写了个灾星命格,以至于她不详极了,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收养她的一对老人,先是死了长子,接着又死了儿媳,连小儿子都频频患病,吓得赶紧将她扔了;
“那时她不过五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要学着养活自己,好在她命格够硬,即使再艰辛,也活了下来,甚至机缘巧合,寻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欢欢喜喜便要回去相认,结果可想而知,那对生下她的夫妇,不止没有认下她,还将她打了出去,这也让她彻底认清,原来她不是被人拐走的千金小姐,而是没人要的不详者。
“她难过,愤恨,无法理解,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就在她打算彻底离开那个伤心之地时,那对夫妇竟然派人将她拦下了,可惜,没等她暗自开心多久,便得知了真相——原来所谓的找她回去,不过是因为她的双生姐姐逃婚了,而她的亲生父母为了脸面,为了荣华,为了家族更上一层楼,就要牺牲她的自由与姻缘,令她替姐出嫁……”
频频打哈欠的仙君终于坚持不住,话都没说完,便趴在桌上睡着了,另外三位仙君同样如此,要么往前一扑,要么往后一倒,无一例外,尽数昏睡过去。
树梢轻晃,上面的人摘下遮眼的树叶,一跃而下。
岑双面无表情地走到几人身边,绕四人走上一圈,最后停在那个张口“畜生”闭口“玩意”的仙君前方,抬腿便将人从桌上踹了下去。
下腿极重。
尤嫌不够,转身端起桌上的滚烫热酒,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顺着对方的脖子倒了进去。
丢开酒壶,转眼看着一个微胖体格的仙君,正是说出“瘟神灾星”四字的那位。
他就这么静静看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扯了下,抬起手,掐了个法诀丢到对方身上。
那仙君脸上的表情立时有了变化,仿佛在梦中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一样,惊恐到连嘴巴都张大了,人也跳了起来,像是被什么追赶,无头苍蝇般在院中乱撞,直至撞到一棵树上,才消停下来,顶着个大包,昏昏沉沉滑倒下去。
再是那个,说看着他的脸,就倒尽胃口的仙君。
岑双掌心倏地蹿出一团琉璃一样的青焰,他握着那团火,离那个仙君越来越近,近到火苗几乎要舔舐到对方的脸颊了,马上就能让这个人变得和他一样时,忽然又顿住了。
指头僵硬地抽搐了两下,猛地向内一扣,青焰随之消失。
他将手收了回来,再没看这些人一眼,转身向外走去——他怕再多待一会儿,就会做出一些坐实自己是“灾星”的事。
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那个人如愿。
不过就是忍忍而已,他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怎能轻易为这些人的话乱了心神?再说了,这段时间他给他们的教训也不算少了,再忍他们一段时间,应该不至于太难受……大不了,就再找个
机会戏弄他们一番。
——他这样的身份(),能亲自出手教训这群飞升仙人?()?[(),都是他们三生有幸!
岑双如此想着,心下顿时快活了不少,按了按脸上的面具,避开人群,十分自然地往太子宫的方向走去——比起和那些喜欢在别人身后叽叽歪歪的仙人相处,他还是更喜欢太子宫的梧桐树。
也不讨厌和天宫太子喝酒说话。
天宫太子也没说过讨厌他,不让他过去,所以,应该是不烦他的。
只是他这次过去,仍是扑了个空,那不知道去了何处的凤泱太子,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据太子宫的仙侍说,至少一个月内,凤泱太子都不会再出现了。
因着岑双很少和太子宫的仙侍说话,所以这件事,还是后者主动告诉他的。
彼时岑双蹲在树梢,托腮看着立在树下一脸真诚的仙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又往凤泱太子时常出现的院子看了一眼,拍了拍手,从树上跳了下去,一个月没再过来。
那一个月内,岑双都在专心寻找他母亲的消息,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到他都怀疑,他娘究竟是不是天宫的仙人。
当然,他不至于怀疑自己的眼睛与记忆,也很确定那日不渡海上偶然一瞥见到的女子,就是那个将他从魔渊拉出来,并让自己去找她的人,之所以有这样的疑虑,是他突然想到:也许娘亲是其他宫里的仙人,那日之所以出现,只是因为正在和那位手挽拂尘的仙人聚会,顺道去人间走了一遭。
否则,凭他“飞升”那日的大动静,娘亲怎会不出来见他?
他也想过去找那位手挽拂尘的仙人,可是天宫持拂尘的仙人太多,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之前,他不敢贸然画出对方的相貌四处询问,就像他明明有自己母亲的画像,也不敢拿出来一样。
——既然娘亲能凭借某些联系找到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处境,不见他,定然有不方便的地方,这种时候,他不能主动将娘亲和自己的联系暴露出来。
至于是什么不便,也只有真正见到娘亲之后,才能解惑了。
而岑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他娘,是距离凤泱太子回来,又过了两个月。
也是在对方回来之后,他才知道对方之前去了哪里——凤泱太子去找他离家出走的妹妹了。
岑双作为一个外人,自然不知道凤娆公主为何离家出走,也不知这之中发生了什么,导致凤泱太子找这位公主殿下找了一个多月,他虽然出于好奇问过几句,但凤泱太子只是对他笑了一下,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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