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蛹由原本的半天动一下,逐渐变成震颤。
随着动作频率的变高,光洁的蛹壳表面破开了一道细细的裂缝。
和身披尖利鳞甲的雌虫不同,雄虫在破蛹时所消耗的时间会更加漫长。像是雏鸟啄破蛋壳一般,那条缝隙保持静止很久,然后有什么东西子内而外地将它撕得更大一些。
萨克帝几乎是瞬间捏碎了他辛苦垒起来的茧巢侧面。
几根无力的手指求救一般探出,搭在蛹壳的破口处,黑色的雌虫握住那些手指。他感受到冰冷的指尖在他的掌心中微微蜷缩。
被握住的瞬间像是获得了某种新的力气,原本僵持着的裂隙再度扩大,仿佛溺水之人拼尽全力向着天空伸出手臂那样,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萨克帝。
对方动作一会,就要静止休息很久,萨克帝突然就理解了格拉最初被问及名字时,所说的“我咬不碎卵壳,卡在卵里很久都无法爬出去”是怎样的状态。
他几乎忍不住上手帮忙,但又不确定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对雄虫造成伤害。
然而下一个瞬间,在他做出决定前,凝固的白蛹终于经不住压力被整个撕破,裂隙变得巨大。
一只湿漉漉的虫子从中挤出、跌落,一头栽入核心种的怀里。
低垂散落的翅翼呈现出珍珠白的光彩,细长完整的鳞尾拖在身后,像是刚从冬眠中苏醒的小蛇。
雄虫没有收纳虫翼的翅鞘,也不需要像雌虫一样通过两三天的反复充血,而使翅膀变得更加坚硬抗压。
它们直接一步到位,如同蝴蝶或者蚕蛾似的,只需要晾上几个小时便可以铺展自己的翅膀。
液体沿着那具身体不停滴下,把萨克帝全身都沾湿一片。
他顾不得那么多,用柔软的巾布在小桶中蘸了水,细细地替对方擦拭干净,顺便检查一下格拉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刚破蛹的雄虫还处于完全的恍惚状态,无意识地向着对方打开身体,任由揉搓。
因为浸泡了水而无法抬起的虫翼像是垂落的闭合花瓣,憔悴且哀婉地搭在核心种的腿上,长长的白色尾巴呈现出一种毫无力气的柔软姿态,完整的尾巴尖上带着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尾勾。
四肢也没有任何损伤,连陈旧的、在劫掠船上留下的无法被自愈能力所抚平的伤疤,也随着新躯体的诞生而一并消失。
“罗克珊。”
萨克帝用一只手抬起对方的脸,金棕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视线茫然的同伴。
“罗克珊,你看看我。”
雄虫变得比以前大了些,翅翼和细尾都恢复完整,类人拟态下第二双浅红的副眼可以被很好地隐藏起来,不再像一道淡淡的泪痕横亘在那里。
清甜的信息素洒得到处都是,萦绕在狭小的巢穴中,几乎构成一个华美而怪诞的梦境。
相当成功的一次羽化,几乎做到了完美。
手指拨开湿发,抚摸一下半闭阖的眼睛,白色的睫羽扫过核心种的指尖。
格拉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对过于温柔的呼唤声做出回应,这是除了握住对方的手掌以外的第二个针对外界的反应。
“你做得很好,我接住你了。”
低沉的声音充满安抚,慢慢地哄着,萨克帝已经快速完成了清理,用那些丝和绒毯绸将瑟瑟发抖的同伴裹起来。
他带着笑意,指尖再度撩拨了对方的睫毛一下。
“别害怕,罗克珊。”
叹息渐低,他将对方保护在臂弯里。
“别害怕……”
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对方的后背,以最柔和的力度用布巾碾干对方翅膀上的水渍,然后连同软软的虫翼一起拢在怀中。
消耗太多精力的雄虫就着那个姿势像是睡了一小会,核心种并不着急,他环抱着对方轻轻地晃,并在格拉发出低低蜂鸣的时候喂给对方一口蜜露。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
基因突破与羽化都伴随着痛苦和煎熬,即便是萨克帝本人,身处蛹中的时候也差点因为那融化坍塌的可怖感受而一度失去意识的连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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