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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修站在炕桌前,虚着眼凝望窗外刺眼的太阳光,“你这说法也说得过去,只是鲁有学杀人的因由是什么?”
南台在桌上搭口,“会不会是他邀这许玲珑进了角门,欲行不轨,许玲珑不答应,他一怒之下就杀了她?”
时修笑了笑,掉转身来,“我和鲁有学相识多年,我知道他,他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了,出手阔绰,只要是他看中的姑娘,还没有不肯相就的。就算真有不肯的,他也不会发怒,他待女人一向不用强的。”
说着说着,话题渐往下流走了,他的眼梢向下一瞥,看见西屏的脸,陡地觉得有点尴尬。他便打住不说了,咳了两声,朝外头要茶。
西屏微仰着面孔,以不可理喻的眼色打量他,“茶不是在桌上嚜。”
他又嘿嘿笑两声,“说话间就忘了。我给您倒茶吃。”
西屏举起炕桌上的茶盅,“我这里不是有么?”
他遂又改口,“那您饿不饿,吃不吃点心呢?”
又犯了起呆来了,西屏无言以对,乜他一眼,赶上那“三姑娘”蹭到她裙下来,她唯恐粘上毛,便起身告辞出去。
才走须臾,南台也跟着告辞出去,两步撵上她,“二嫂,二嫂。”
西屏在场院中顿步回首,“三叔还有事?”
“噢,没什么——”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去,“近来日头大,我知道二嫂怕热,在外头拣了副清热消暑的药,二嫂拿回去,叫丫头煎来吃。是甜的。”
西屏呆楞少顷,看见他额上的汗,到底接了过来,“有劳三叔。”
待要走,南台又喊她一声,“二嫂。”紧着一段沉默。日头晒得人焦心,就怕此刻不说,日后归家,更不好说了,“从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二嫂。”
西屏听后,低着脸看手上的药,须臾抬起脸向他微笑,“你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我明白。”
他不大相信,她要是真不介怀,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是和他疏远?他还是觉得失落。
屋里只剩下时修在那里踱来踱去,还是不觉得那骑马之人是鲁有学,虽然他出行一向有骑马的习惯,那杂间也的确是鲁大奶奶命人打扫的,可并不见得她就是为丈夫善后,也许只是个巧合。
他左思右想,总觉当中还差什么环节接洽不上,绕着饭桌喃喃自语,“差个什么呢?到底是差个什么——”渐渐把个眉头越挤越紧。
想到次日午间也没想明白,只恨有时候人的脑子就跟给什么堵上了似的,偏在一些小事上打盹。恰是此刻,看见那三姑娘溜进卧房,不知哪里得了个碎布缝的球,上头缀着两个小铃铛,它拿爪子叮叮当当地扒着那球玩耍。
那铃铛响得时修心窍乍动,可不是!当日凌晨,凶手是用什么搬运尸体到那小陈村?即便是个身强体健的男人,也断背不动那么远的路程!
他想到什么,一下翻身起来,便要出门。
给四巧在门上拉住,“就要吃午饭了,你又往哪里去?”
他不理会,甩开她的手,一径套了马奔着鲁府旁边那条无名小巷中去。至那巷子恰值午时之间,正是那日许玲珑遇害的时辰。鲁家那角门上斜着大片火辣辣的阳光,直扑到天井里去,那如同罗网一般的蝉声里,一辆独轮木板车正依在墙下。
跨进门去查看,可巧碰见个婆子从灶间里出来,在廊角下看见他,便笑着迎到跟前来,“唷,姚二爷怎的从这门里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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