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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
“阿旺说跟着他的小厮是他‘买来的’小厮。”
“有何问题?”
“他怎么知道那小厮是买来的,而不是雇来的?那旅人生前没有理由告诉他这件事,死后更不可能,因此只可能是阿旺自己推测出来的。那么他是如何推测出来的?”
“……那人要将他的小厮卖掉。”
“不错。或者是在赌坊作为赌注,押出去。”
“所以照你这么说,他们的死,是有人在行侠仗义了?”
顾山青认真道:“并非没有这个可能。三起案子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发生,且都是在狐俏娘的赌坊。假设袭击他们的是某种精怪,与他们的行为无关,那为什么单单袭击他们,而不袭击别人?又为什么都是在赌坊?”
苍殊慢慢点头:“言之有理。”
顾山青接着道:“与其捕风捉影地寻找别的动机,或者没头没脑地去找一个不见踪影的怪物,我们不妨从这三个人的共同点入手,设一个局,试上一试,看能不能把背后作恶之人或物揪出来!”说着,顿了一顿,又道,“能想到要鬻妻鬻子,必然是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要去找那些当时在现场的人稍作询问,应该就能确定他们死前的情形。”
苍殊道:“我本来也要差他们去查。不过查证之后,你准备怎么引蛇出洞?”
顾山青在心里暗叹一声,笑道:“那就得先委屈一下俏娘了。”说着,压下了浮上心头的那双盈满泪水的黑亮眼睛。
两日后,在知县、师爷和众捕头捕快的欢送中,镇异提刑司的顾大人和第一扶正按察使苍殊大人先后离去。而与此同时,赌坊掌柜的狐俏娘因为杀人被抓走的流言像长了脚一般传遍了整个九歌镇,镇民们议论纷纷。
时不常去赌坊里赌上两把,顺便和俏娘开开玩笑调调情的男人们唉声叹气:“怎么会是她呢?不可能啊!俏娘那么温柔,该不会是……”
一般说到这,大家就住了嘴。毕竟镇异提刑司和扶正按察使都来了,就是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同时说这两家的坏话。
而这些男人家里的糟糠妻们终于扬了眉吐了气:“看!我早就说了!那个小狐媚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看你下次再敢赌,不怕把命给丢了!”
镇西边精致的二层小楼贴上了封条,周围人家的小孩个个挨了一顿毒打,哭声此起彼伏。一个小女孩哭着苦苦坚持:“俏姐姐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她的声音撕心裂肺,余音顺着窗户飘出来,被风吹走,教在狱里候审的狐俏娘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
又过了两日,传闻阿旺捕头有一位远方表哥早就想开一家赌坊,趁此机会盘下了俏娘的铺子,把赌坊又重新开了起来。
赌坊大门外挂上了大红绸子,一个外表文弱却油嘴滑舌的瘦高个在门口敲锣打鼓地招揽起了生意:“瞧一瞧看一看了!开业大酬宾,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买三个筹码送十个了!十个!另有神秘大奖等待揭晓!什么?这位客人担心杀人事件?不用担心,杀人犯不是早就被抓走了?而且,这不是有保镖吗?”
他口中的保镖就站在他边上,膘肥体壮,肚大如鼓,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保护人的样子。
“靠不靠谱?那是必须靠谱的,客人请看!”说着,那瘦高个夸张地轮开膀子,煞有介事地比划了几招,然后手一滑,一拳打在那保镖的肚子上。
那肚子颤了两肚颤,保镖龇牙咧嘴地皱起脸,捂住被他打了的地方,又挤出一个笑容:“没问题,没问题,客人请放心!”
虽然将信将疑,但毕竟便宜就在眼前,手痒了许久的赌客们又回到了赌坊,赌坊变得热闹如昔。
来的人里还有不少熟面孔,阿旺作为“远房表弟”是必然要出现的,连镇中酒馆的说书人和店小二也来凑热闹。店小二被呼朋引伴地拉去赌牌九,其中一人手里握着半个镶了枣的窝头,一边啃一边不忘好奇地问说书人道:“你怎么也来了?要到这来说书么!”
说书人拱手笑道:“开业大吉,开业大吉!沾沾喜气!”
赌坊后边立了两个人,一个身型高大,一个稍矮一些,正是乔装打扮过的苍殊和顾山青。
“你确定没问题?”苍殊皱眉问道。
“放心,阿旺找的是九歌镇有名的大赌棍,让人和他另起了一场赌局,赌的是他到底怕不怕老婆。只要他在输光了钱时说一句‘把老婆卖了’,就算他赢。”顾山青回答,又笑道,“他本人倒是很有自信,说绝不会把钱输光。”
“没把事情告诉他?”前些天顾山青在装作离开后又立刻折了回来,苍殊却是实打实地先回妖王宫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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