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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是个没用的女人,年轻时和身为高级社员的父亲结婚后就做起了养尊处优的全职太太。现在为了还债将以前的那些高级时装、名牌包包和贵重首饰都卖了个精光。没有时间打理所以剪了齐耳短发,一绺一绺的白色夹杂在黑发里显得非常刺眼也非常狼狈,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工作经历就只能去餐馆厨房帮工,皮肤的纹理里也因此总是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油烟味,只要靠近就能闻到。
须乡感到非常厌恶,但他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还要靠着父母的供养上完高中和大学。他已经计划好了在大学毕业后就去国外,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和家里欠下的债务说再见。当然,须乡也做好了打算,在国外功成名就成为大富豪后,他也可以衣锦还乡帮父母把债还了,毕竟他也不是个那么冷血的人。
他只是个会审时度势的、普通高中生而已。
尽管已经说服了自己忍耐如今的生活,但须乡偶尔也会怀念一下以前在仙台乡下的生活——见识了东京大都市的繁华后,须乡坚定地认为仙台只是乡下。
那时候他是学校说一不二的头领,男生们见到他都毕恭毕敬地低头,女生们因为他英俊的面容、父亲从国外和东京带来的时髦衣物和名表而总是用发亮的眼神追随着他。
他手底下有一帮小弟,大部分是些每天不好好念书的热血小混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他这个体面的大哥非常尊崇。一些个想要通过血腥和暴力才能发泄出来的欲*望只要随便暗示他们一下他们就会争先恐后帮他安排。尽管是在乡下,但这样人上人的日子也还是值得怀念啊。
今天来这里是因为女朋友吵着要看一个什么画展,他对这种艺术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因此在许诺她下个月帮她买一条喜欢的手链后就独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户边发呆的少年,他柔软的黑色额发在风中拂动。看着长高了不少,轮廓间隐约有接近成年男性的坚毅,但从清秀的眉目间还是依稀能看到几年前秀美如少女的神韵。
乙骨忧太,真是个让人怀念的名字。
“哟,”须乡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这不是我们以前的好同学忧太君么?”
乙骨循声抬头,神色不见惶恐,孔雀石蓝的眼睛深邃得像是望不见底里的深潭:
“你是……须乡同学?”
心底蛰伏已久的欲*望蠢蠢欲动。
他们家是六年前举家搬迁来东京的,有一天他一个小弟突然神秘地告诉他,学校新来一个转学生,是个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的、难得一见的好货色。他颇感兴趣地去了,长相就像女孩子一样的男孩安静地坐在教室后排,他沉默地低着头,只能看到被黑发遮住一半的、姣好若好女的白皙侧脸。
是还没来得及和其他同学建立起联系的转学生,所以被欺负了别人也只会冷眼旁观;因为是男孩,所以被欺负了老师和学校只会和稀泥似的判定是学生打架。看着这柔弱如羔羊的少年在自己的拳头下染上鲜血实在是太令人兴奋的事情,光是想起来须乡恭二就激动得浑身发抖。
但“欺负乙骨忧太”这件事最终须乡没有参与,倒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放过他什么的,而是挂在他房间里的御守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突然断成了两截,而妈妈花了很多钱供奉的、寺庙的老和尚告诉她,必须赶紧让恭二转学,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刚好爸爸的公司打算将他调动去东京,笃信释教的妈妈又一再坚持让他早点转学,二者就成了他们家并行办理的两件大事。须乡恭二在小弟们的恭敬和不舍中跳上了去东京的豪华轿车,有个心腹小弟问那个乙骨忧太怎么办?须乡随手将几张钞票扔给小弟,说你们看着办吧,随后就把仙台乡下的生活抛在了脑后。
后来偶然听妈妈说起,他从前在仙台的学校出了事,一下死了好几个人,因为屋顶突然坍塌还是什么的,幸亏老和尚点醒要不然他没准也会受伤云云,他也没太在意,听过后就抛诸脑后。
但没想到又在这里重逢了,这令人印象深刻的羔羊。
“那时候是小学六年级吧?突然就转学走了,也不知道忧太君后来怎么样了?”
毒蛇在心底嘶嘶吐着信子。他太清楚他们那一伙人的德行了,虽然他这个做老大的去东京了,但那些人渣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柔弱无力的羔羊的。身体和心灵上都留下了无法愈合的疤痕吧?只要一提起当年的事就会瑟瑟发抖吧?只会懂得怨恨自己的命运而连反抗的心情都不敢生起吧?
“承蒙挂心,我还好。”乙骨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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