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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之余,铃兰灵光一闪,便道:“你脸上落了飞絮,我替你拿走了。”
元邈知铃兰说谎,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但脸上仍风平浪静,淡淡地问:“冬天还有柳絮?”
铃兰面不改色,点头不语,一厢情愿在内心强调,她是受吊桥效应影响,所以刚刚做出那等反常举动。
走完最后一级台阶,他缓缓放开胳膊,倾身将铃兰平稳落下。
铃兰扶着他的肩头,双脚踩在地面上,迟钝地扯回自己的手臂,细声说了句:“下不为例。”
元邈不吭声,铃兰不确定他听进去没有。
她不满地嘀咕:“欸。你既如此冒犯,总该有点表示吧?”
元邈问:“要些赔礼?像铃兰今日在汇通钱庄问裴相索要的那些?”
说起裴相,铃兰想起那张卖身契,气不打从一出来。他们两个男人沆瀣一气,只她一人蒙在鼓里。
她气归气,想借此事咒骂他两句,却怕他以卖身契作要挟,逼她尽侍妾之责,那些临到嘴边的话,再次咽下肚子。
可总归郁结难抒,讥诮道:“八品官年俸十万钱,可御史整日东奔西跑,需要到处应酬,那点钱养活自己都困难,郎君还是省着点花。”
元邈装听不出铃兰话语中的嘲讽,立刻回:“年俸竟有十万钱,多谢告知。这两年都是铃兰管理家中收支,还请日后继续。”
铃兰听出弦外之音,漠然推拒:“等续弦夫人嫁过来,奴婢便把府内的财政大权交还夫人。奴婢哪敢逾越。”
奴婢两字就像一根刺,隔在两人之间。铃兰无父无母,纵使知她是士籍,仍不得下聘。
聘则为妻奔是妾,若他活着尚且能保她一世平安,但他比铃兰大九岁,若他半途离开,实在不知该如何保障她的安危。
元邈思索须臾,说道:“铃兰,若我将杨实从大牢里救出来,你的身世玉佩或许能重新修复。”
铃兰笑道:“还望御史秉公执法,切不可因私纵容凶手。”
在后面日子里,铃兰的话不幸言中,杨家的杨实仍无法洗脱嫌疑。
元邈几度提审客栈的人,尤其是案发前后两日地窖侍奉的伙计,他们皆不肯承认与何翀有私交。
如此两个月过去,杨实仍受困于大牢,无法请他修复铃兰的碎玉。
铃兰深知寻回身份的希望渺茫,近期情绪持续低靡。
她又想起杨家那位女孩,心生怜意,私底下常携礼去杨家,探望了几次杨小娘。
元邈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仅指点铃兰可用他的银子补贴,不必独自承担这项支出。
这日铃兰牵着杨小娘的手,在街道上添置年货,恰逢街角新开张一间琴行,隐约有悠扬的琴音传来。
铃兰耳力敏锐,浅听一会儿琴声,暗叹执琴人技艺精湛。她托玩具商人照顾杨小娘,自己不觉走进新开的琴行。
刚走入琴行,门口的伙计递上一封信函,“本店今日新开张,看娘子面善,赠您一张钜惠券。”
世间没得平白无故的好事,铃兰接过信函,瞧见信封里夹着一串铃兰。
铃兰转身正要带信离开,盘算回去慢慢看信,却听见一句。
“无字。”
她抬起头,瞧见墨琴斜着半身倚靠在门沿,不免打趣:“这是转了性?平日里神出鬼没,今日竟肯当众现身。”
墨琴抱着交叉的双臂,慵懒地看了一眼铃兰。
“这段日子你倒是神出鬼没,成日憋在家中,少有出来一趟身边都带孩童,是准备以后相夫教子了?”
铃兰瞪了墨琴一眼,墨琴毫不在乎,下巴指了指周围,笑道:“站在门口叙旧,是想别人围观?”
听到墨琴的话,铃兰很快意会,笑道:“还请您带我进去参观琴行,替我挑一副好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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