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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第1页）

他调整好了情绪，随后立刻伸手拉低棒球帽的帽檐，侧过脸不和对面的人对视：“都说了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降谷零还特意控制着在语气里夹杂了些许烦躁——很好，那么他就是‘莫名其妙被追着跑所以心情不妙’的设定了——即便如此，他也没装成一无所知的模样，而是又转头回来随意瞥了眼黑发青年手中的枪。

后者在他的目光扫过去的同时，垂手压低了枪口。

“抱歉，我只是路过，现在就可以离开，这位先生。”降谷零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不少，表现得像是担心对方会再开一枪而强作镇定的普通人。

他举起双手以示无害，脸上一秒换上纯良的笑容，效果被娃娃脸发挥到极致：“嗯……小心再走火，枪不是什么玩具，对吧？”

他轻描淡写地几句话把诸伏景光之前开枪解释成了走火，语气诚恳地这么说道。

降谷零知道诸伏景光不会随便攻击他人，他也确信自己能逃得掉，因此说话的时候没有特地小心措辞，只是默默往自己扮演的人设里加了一笔。

在开小号行动这件事上，降谷零敢说自己的经验比赤江那月还要丰富，毕竟这是他那段卧底生涯必不可少的技能了，不过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的确是他向小恶魔虚心取经学来的，用在平行世界的hiro身上效果估计不会差。

嘛……虽说从诸伏景光的模样上来看，效果好得过分了。

黑发蓝眼的青年刚才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这将他的脸也展露在了降谷零眼中，后者眉梢一动，压抑住了心底的悔意。

平行世界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记忆里29岁的幼驯染之间，仅看外貌似乎没什么差别，两人都为了掩饰面容而留着下巴上的半圈胡茬，只是面前这人眼底的青黑有点过深而已。

但降谷零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悲伤——这不是任何表情和眼神透露出来的信息，是这个人仅仅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沉重而悲恸了。

降谷零突然就想起来了被他忽略掉的事实。

这是一座陷落的城市，这个诸伏景光一定是是怀抱着解救的希望而和这里的他一起卧底进组织的，可他先一步死亡，只留下诸伏景光一个人继续茫然地在更加黑暗的组织中卧底，在这个秩序崩溃的城市里独行。

hiro的性格不适合卧底，这事降谷零一直清楚明白。

哪怕实力优秀，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有一大半被某种恐惧占据的他的幼驯染无论何时本质上都是温柔的人。

这个温柔不是指诸伏景光会在组织的任务中心慈手软，而是指这人会在结束后把这些痛苦藏在心里自己忍受下来。

比如同样是杀人的任务，降谷零即便不忍也能在动手后很快调整好心态，用更加忙碌的卧底工作让自己没时间去想那些，直到这些创伤不会再对他造成伤害。

诸伏景光过高的人性和同理心使他无法这么做，他依旧会在任务里冷酷且果断地扣下狙击枪的扳机，事后却需要更长的时间去压制创伤。

与此同时，卧底工作又需要他更快调整好自己，长此以往，能让诸伏景光在心态上‘收支平衡’的就剩下过去的美好回忆和身边的同伴们了。

降谷零本人的世界里，小恶魔担任了这个平衡他们两人，锚定他们与过往联系的角色，他猜测在这个世界大概担任这个角色的人是自己。

这么想来，这里的他殉职以后这个hiro会变得这么沉重这种事情，他也毫不意外了。

降谷零又想到自己只是在这里呆了一天，承受的心灵冲击就那么大了，作为公安卧底的诸伏景光又会压力大到什么地步？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所以啊，他不该就这么出现在hiro他们面前的，这不是平白无故地刺激他们么？

诸伏景光期间到底思考了些什么，降谷零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看见对面的青年在他反驳后便很快回过神，如果忽略那身令他窒息的沉重，诸伏景光的表现根本就是无懈可击的。

而除开最初脱口而出的呼唤，对方再也没清楚地表露出什么来。

“恐怕你暂时不能离开了。”诸伏景光略过认错人的话题，转而看似平静地说，语气里倒是没有半点真正的歉意，“无论是否认错人，有些事，我大概需要和你聊一下，这位……”

降谷零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叫安室透，是一名侦探。”

果然，诸伏景光在听见这个熟悉的假名以后也只是眼神变了一瞬，不仔细盯着就完全看不出来，他随后点点头：“那么这位安室先生，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巧地出现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