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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安关破了。鲁瑞广那般费尽心思收得的粮草军资最后都成了填饱他们肚子的好东西。蒙奇最喜欢的便是攻陷一城之后直奔粮仓而去,自攻入庆国之后他们可谓是‘颗粒无收’半点好东西都没捡着,大将军有令在前,不许他们祸乱百姓抢掠平民余粮。那没办法,只能盼着这守关之军粮仓里还能余下些什么好东西。“发财了发财了——!”蒙奇带着帐下一众兵卒前去缴获姚安关内粮草,打开粮仓一看得见到了那堆积如山的粮草,眼睛都冒金光了。“这鲁瑞广倒是个懂得省吃俭用的。”公孙璞等人见着那满满一大仓的粮草物资都笑了,语气之中尽是调侃。“分出些许粮草做赈灾用,立军旗于关门前,施粥三日赈济灾民。”宗延黎略微抬眸说道:“扬我婺国皇恩,叫庆国百姓皆知我军之威名。”公孙璞和詹皓月几人闻言皆是转头看向宗延黎,满目皆是赞叹俯身拜道:“将军大义。”宗延黎略微颔首,让众人将粮草军资清点入账,好做论功行赏。蒙奇似有不解道:“之前将军不是不打算行施粥赈灾之举吗?怎么现在又要施粥了?”裴良摇头笑道:“将军不是在施粥,是在扬名,是在笼络民心,也是在摧毁庆国根基。”为何之前不施粥?因为所处位置不同,他们是‘侵略者’是进攻方,无论做什么都会被论断为有所图谋,为了破关攻城行的计谋,而现在不同,宗延黎已攻下姚安关。现在的他们所处的胜利者,也是主导者。掌控生杀的情况下,施以善举也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攻入庆国初衷未改,救国,救民!在这一刻施粥而行,便足以让婺国成为百姓口中的救世之君,让宗延黎成为善人,而非是侵略领土的恶人。“将军的谋略远在你我之上,将军的所思之远更是你我望尘莫及。”公孙璞愈发清晰的认识到了宗延黎,在亲眼看到宗延黎不卸甲不取刀,亲自去关门前为百姓施粥的时候。他突然生出了无限期盼,他想看一看,这乱世纷争的天下,是否当真会归于一统呢?姚安关的百姓也不可置信,敌军攻城破关而入,不杀不抢便也罢了,竟还缴了姚安关军中粮草施粥予他们?百姓惶恐畏惧,多少人猜想这粥里是不是下毒了,这是不是敌军戏耍玩弄他们的把戏?可那又如何呢?便是要死,那也当个饱死鬼。百姓们蜂拥而至,却站在关门外呐呐不敢前,闻着那清粥飘香的味道简直好似做梦一般。符嘉石带着帐下兄弟们在关门前维持秩序,令百姓们排成三支队伍一人一碗粥,那锅里的粥水多米少,可饶是如此已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那些百姓便是再急切,也不敢在这手持刀剑的将士面前横冲直撞,只一个个艰难的吞咽唾沫,老老实实的排好队,终于轮到自己的时候,看着碗里那白粥眼泪控制不住就涌出来了。“苍天大地啊……”那老者抱着碗竟是舍不得喝下一口,老泪纵横哀切道:“我们的将军恨不得我们死,敌军却舍粮救活我们……”在这一刻他们似乎人人都是袁横,也终于有一种恨国不亡的悲哀。关门外施粥三日,宗延黎便在城楼上看了三日。秋意渐浓,风中吹落飘零的落叶仿佛在昭示着庆国的结局。“将军在看什么?”公孙璞披着披挂遥遥看到了那立于城楼之上的宗延黎,抬步走了上去站去了宗延黎身侧。“我军已连过两关,我原想着宝奉关靠近庆国皇城恐怕不好攻陷,需得用上重弩冲车。”宗延黎略微侧眸看向公孙璞道:“然,现在看来,或许宝奉关是最好破的关隘。”“将军何出此言?”公孙璞略微扬眉询问道。“先生难道未曾得见,庆国根基已毁?”宗延黎扬唇笑着,那双黑眸之中似是带着几分得胜者的傲然之态。公孙璞心中尚在揣摩宗延黎这话中之意,在他看来庆国早已是亡国之像,但是……此言何意?很快公孙璞就明白了宗延黎所说的话语是什么意思。自姚安关被攻陷之后,婺军入庆国关隘所做之事也传扬了出去,那饱受欺压的百姓终于醒悟了,连敌军尚且都能如此善待他们,而他们拥戴的国君却如此剥削他们?积压的民怨终于爆发了,庆国内无数城镇起义军振臂征召,百姓奋起反击。宗延黎在此刻命符嘉石调派人手,开始四处散播谣言,拉拢各处起义军,给予粮食收买。又让詹皓月去各处城中书舍之中,煽动学子痛批庆国国君之十大罪状,掀起除奸邪,清君侧的激荡言语。如此一步步彻底瓦解庆国民心所向之处,让庆国皇帝彻底变成‘孤家寡人’再无民众追随。立国之根基便是民啊!“来,对弈两手。”宗延黎难得有了几分闲情雅致,脱下军甲于帐中摆棋,松散的头发好似又长了些许,她眉眼带着几分不羁的笑,冲着公孙璞招手道。,!“将军。”公孙璞看着宗延黎有片刻的怔愣,一晃多年过去,宗延黎似乎半点没有变化。“先生有什么旧疾?”持棋落子,宗延黎下棋便如同她布阵一样,刀锋凌冽困阵围杀,公孙璞还是第一次与宗延黎对弈,尚在思索棋路,骤然听到宗延黎的问话惊的他骤然抬眼。宗延黎眉宇平静落子,语气亦是平缓道:“先生身上总有一股药香味,我原想着是箫大夫为你配置的安神之物。”她说着伸手指了指公孙璞的腰间药包,而后继续说道:“但是我却发觉,近秋冬之际,你身上的药味渐浓,已不见药香。”“想必是这药包压不住了。”宗延黎抬手落子,眸色依旧平缓看着公孙璞道:“曾听先生谈及,有过家室却已是陌路,语句之中藏满了遗憾。”“以先生之才能,何求无人识君?”“先生却行至如此坎坷之路,是……身体有恙?”宗延黎三言两语之间堵死了公孙璞所有企图狡辩的路。他有些哑然,张了张口半晌露出了几分苦笑道:“将军心细如发,璞自愧不如。”宗延黎不语,示意公孙璞落子,公孙璞这才垂眼看棋局,已乱了心境这举着棋却是不知该如何落子,最终公孙璞收回手,略微叹气站起身来对着宗延黎道:“将军恕罪,璞并非有意隐瞒。”宗延黎略微直起腰了,看向公孙璞抬手道:“先生坐下说话,我今日既唤了你来,便不是问责的。”公孙璞这才坐下,宗延黎双目落在公孙璞面上道:“先生这病,可严重?”公孙璞摇了摇头道:“不过顽疾罢了,幼时疾苦又赶上逃命负伤留下的旧疾,虽不致死,却也折磨人。”“看来箫大夫已为你诊治多年。”宗延黎看着公孙璞道:“先生无需担心,待庆国安定我等凯旋之时,我定向皇上请旨为你遍寻名医。”“将军能为璞如此思虑,璞已是万分感念。”公孙璞垂首拜谢。“先生不必多想,行军之路艰辛险峻,先生既走了此路想必亦有心之所向的山峰。”“我不会阻拦你,只希望先生记住,庆国只是我等打下的一国而已。”“天下之大,天南地北,我都想与先生并肩去看。”宗延黎眸色真挚而深切的看着公孙璞道:“望先生切勿逞能,若有不适之处不要瞒我。”公孙璞听宗延黎这话只觉得心神震荡,忍不住泪湿眼眶,得此主君他此生当无憾了。公孙璞站起身来,对着宗延黎躬身拜下,这一拜似是倾心托付,至此一生他再不会另择一主,在这一刻他也终于做到了如裴良那般心境,与君同生,与君共死,何惧也!?随着宗延黎从中布局,越来越多的起义军奋起反抗,庆国彻底陷入了战乱之中。宗延黎休整许久终于再度拔营,朝着宝奉关而去。宝奉关是庆国皇城外最后的一道关隘,守卫此处的护军将领势必是皇帝亲信,此人姓邹单名一个茂字。邹茂此人简直可以称之为卓康顺的走狗,自卓康顺尚未称帝的时候,此人就已经是其帐下兵将,后来卓康顺称帝之后,邹茂便被派遣到宝奉关做那守关之军。有人说这是皇帝对其信任,又有人说不过是明升暗降的把戏。就不知邹茂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宗延黎出了姚安关一路朝着庆国皇城方向而来,沿路所见景象与之前大差不差,稍有些差别的就是街道上已不见什么百姓行走了,许是早早得了风声,全都躲起来了。随着宗延黎愈发逼近宝奉关,沿路便经常遇到伏兵骚扰,看着像是邹茂的手笔。邹茂这设伏对宗延黎而言不痛不痒的,就是让她觉得有几分好笑,就当下这等形式,邹茂竟还抽得出手来设伏对付她吗?“起义军,怎么又是起义军!?”宝奉关内,邹茂也确实如同宗延黎所想的那般正为此事焦头烂额,那些起义军就像是犯人的蚊子,抓不到打不死,一个不注意还叮你一下。“将军,现下不仅仅是关外有此动乱,末将看着关内也有苗头。”那股起义军的风到底还是吹到了宝奉关,匆匆而来的将领满脸焦急道:“将军,末将以为我等当先安内啊!”“不过就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流民作乱,打着起义军的名号罢了。”邹茂拧着眉冷声说道:“让刘春林带人去镇压处置了便是。”“此次起义非同小可,末将担心这起义军越滚越大,最后会危及我军。”那副将不死心,继续劝说道:“不如趁着宗延黎尚未杀至宝奉关,我等先派重兵前去镇压为上啊!”邹茂扭头看向张宏义,直接否了他的提议,一心认定他们需要面对的最为强大的敌人是宗延黎。若放任宗延黎就这么长驱直入的到了宝奉关才是要出大事,所以依旧我行我素暗中调兵伏杀,似乎这样就能阻拦或是消耗宗延黎了。张宏义劝说不得,看着如此一意孤行的邹茂满心的颓然,最后只能转身离去。,!那边宗延黎的行军速度也确实因为接二连三的伏兵而有所拖延,可这点拖延对于宗延黎来说却并非坏事,正好留给起义军的时间更多了,她干脆下令放慢行军速度。就这么走走停停的,直至中秋那日方才抵达宝奉关外。“大将军快看!”谁料想他们才刚刚走到宝奉关外,却见城墙之上狼烟四起,那火舌飞窜而起,眼见着庆国军旗都被烧毁了。“这是何人先我们一步攻陷宝奉关了?”这一路走来的婺军将士们见此一幕都惊呆了。“走,去看看。”宗延黎纵马而去,率领大军兵临城下,得见那宝奉关城墙之上竟已是厮杀一片,关门分毫未破,这竟是从关内引发的斗争?解虎眼尖的看到了那突兀的在城楼上立起的黄色旗帜,旗帜上什么图案都没有。当下惊呼道:“将军!是起义军,关内的起义军动手了!”宗延黎眸色骤然一亮,面露喜色当即下令道:“兄弟们,让我们助起义军一臂之力!攻城!”那骤然吹响的攻城号角犹如天边的一道惊雷,那秋风中飒飒作响的旗帜让人目眩,原本尚在苦战的起义军等众,那一个个光着脚编草做甲胄的百姓们见到婺军竟是热泪盈眶。“来了,婺军来了!”那振臂呼声之中带着喜悦,一时之间让人难以相信,婺国之军是敌军?“杀!杀了这帮昏君的走狗!”“跟他们拼了!为了我们的同胞,为了我们的家人——!”“杀啊——!!!”那不惧生死的杀戮,几乎是人人都在以身为盾,甚至狠厉的抱着守城兵卒直接跳下了城楼摔死。他们的决心如此令人生畏,宗延黎亲眼目睹那一个接一个推搡跃下城楼的人,亦是不禁为此触动。:()我的恶犬我的马,我想咋耍就咋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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