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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那场疫病来势汹汹,沈家大房却无一人感染。
“咳咳咳。”忽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沈之禾心下一紧,当即将手中火钳放下,快步走至卧房中,只见原本睡着的沈之安,微闭着眼额头布满汗珠,嘴巴微张喘着气,好似方才那阵咳嗽费了他极大的气力。
沈之禾探手伸入他的衣襟,触及汗湿的中衣,眉头微微蹙起,如今自己手头并无多少银钱,大夫怕是请不起的。
好在自己前世虽为美食博主,但对于古代传统文化还是有所涉及,虽说不是什么正经大夫,但针对风寒发热的法子还是知道些的。
对于此等风寒,只需使用带着根须的葱白与切成片的老姜,辅以红糖炖煮后,趁热服下便能退热,虽说今日她从那铺子中离开时,顺手带走了后厨中的调料,但这屋子许久未有人居住,带着根须的葱白确实不好找。
沈之禾沉吟片刻,猛然想起自家院子隔壁似乎住着一位大娘,估摸着她那应该能寻到葱白,想到此处,沈之禾从包裹中摸出五个铜板,便匆忙朝屋外走去。
屋外天色渐渐擦黑,沈之禾借着天边那抹微光,踏着积雪朝隔壁走去,只见那柴门紧闭,只从门缝中漏出一点灯光,她也顾不得礼仪,抬手便拍在那柴门上。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沈之禾听见屋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随后一道沙哑粗粝的嗓音响起,“何人在门外?”
伴随着门闩打开的声音,一名高瘦的中年妇人从屋内探出身来,只见她下巴尖削颧骨高耸,瞧着便是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若是旁人瞧见她这幅模样,恐怕是不敢多言,直接离去了。
可如今沈之安卧病在床,且她沈之禾何人没见过,自然是不怵她的,当即脸上挂起一抹笑意,冲着那妇人福了福身道:“扰了王娘子的清净,实属抱歉,只是今日我与弟弟刚搬到此处,家中并无大葱与蔬菜,不知可否与娘子换些。”
闻言,那妇人倚着门框,凹陷的眼眸上下打量着沈之禾,她心中划过疑虑,沈家不是一早便搬到街头的三进院子中了,如今眼前这女子又是何人?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为何会在此处,沈二郎是你何人?”
“我乃沈二郎之女,原本与大伯一家住在沈宅,奈何前些日子父母因一场疫病身故,大伯娘瞧着我姐弟二人无人撑腰,便将我二人赶出家门,我与弟弟便只好到此处居住,只是这宅子许久未住人,大葱与蔬菜皆无,可否与娘子换上一些。”沈之禾立在门外,眼眶带着些许微红,她朝上摊开手掌露出掌心的五枚铜板。
那妇人在瞧见铜板时,顿时眉开眼笑,亲昵地挽着沈之禾的胳膊将她往屋内带去,笑着道:“我夫君过世早,先前沈二郎与你母亲还住在此处时,他夫妇二人便时常来帮衬我这孤儿寡母,而那沈大郎自幼便是好吃懒做之徒,先前你沈家还未发迹之前,那沈大郎时常在外头偷鸡摸狗,如今借着你父亲赚的银钱,倒是打扮的人模狗样了,好了不说这些,现下你父母身故,若此后有事便来此处寻我便可。”
“既如此,那便多谢王娘子了。”
说话间,两人便行至灶房,王娘子松开抓着沈之禾的手,快步走向灶房一侧的木桶前,她抬手掀开盖子,从中取出几根还沾着泥土的大葱,随后又走到另一侧,掀开木料,沈之禾便瞧见那堆成一堆的菘菜,王娘子随手捡了一颗略大的菘菜,便往回走至沈之禾身侧。
那王娘子正要将手中的菘菜与大葱递给沈之禾时,屋外传来些许动静,不过片刻,一名壮汉从门外走来,他错愕地瞧着屋中面容姣好却长相陌生的女郎,黝黑的脸颊泛起点点红晕,他略有些羞涩低下头,“母亲,这位姑娘是何人?”
王娘子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离,最终落在那壮汉泛着红晕的脸颊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刚要牵住沈之禾的手,与他介绍,哪知自己还未来得及开口。
沈之禾便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又或是心中挂念家中卧病在床的沈之安,她避开那妇人伸出的手掌,冲着她歉意一笑,将手中的铜板放在身后的木桌上,又冲着王娘子福了福身,“今日家中锅里还炖着番薯,便不多叨扰,这是此次换菜的银钱,多谢娘子。”
说罢,沈之禾接过王娘子手中的蔬菜,便朝门外走去。
孰不知身后那对母子,似乎对自己起了别样的心思。
抱着菘菜与大葱的沈之禾快步赶回家中,先前倒入锅中的水已然烧开,她快步走至卧房,瞧着沈之禾双眉紧皱窝在被子中,估摸着是睡得不安稳,她从包裹中翻出一只汤婆子,又回到灶房中,用热水将汤婆子灌满后又用巾帕将它裹好塞到沈之安的被子中。
做完这一切后,沈之禾这才又回到灶房中,将方才从王娘子家中取来的大葱用井水洗净,将上头的绿叶切掉,只留带着根须的葱白,又取了一块老姜,切了几片与葱白丢到一起,放入锅中炖煮。
趁着炖煮之际,沈之禾将从铺子中带来的调料取出,逐一摆放在桌上,她瞧着那瓶瓶罐罐大致分辨一番,寻常要用的皆有,只是那盐不如现世那般精细,皆是粗盐,但总好过没有,她将手中的盐罐放下,惊喜地发现那两个糖罐似乎还是满的,大约是此地处于北方,众人皆不喜甜食,故而这糖还未用过多少,倒是便宜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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