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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与虚假（第2页）

“让我猜猜，是为了克莉丝汀吗？”

他今天的情绪很不对劲，也许是因为克莉丝汀回来了。

他从前可不会在乎什么有没有将他当作真实的人看待的这类问题，相反地，莫琳认为他还挺享受以幽灵的身份欺压人的。而上一次他那么在意他人看法的时候，好像还是在黑湖，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将她当作克莉丝汀的投影。

“克莉丝汀回来了？”埃里克皱着眉问。

“你不知道这回事？”莫琳挑了挑眉，“她是昨天来拜访我的，今天应该已经回到歌剧院了。怎么，你还没见过她吗？”

他可是住在歌剧院底下，掌握他们所有人一举一动的幽灵，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新来的女高音就是克莉丝汀？更何况她是他爱着的人？

但这件事埃里克确实不知道。

自从莫琳搬到罗什舒亚尔的府邸之后，他在歌剧院待着的时间就变少了。没了她，歌剧院成了个无趣的地方。

“我看到了，”埃里克表情怪异地说：“但我不是为了她来的。”

这不对劲。

如果埃里克知道克莉丝汀回来了，那么他也应该知道拉乌尔对她做的一切，他怎么可能对此无动于衷，还有心情来这里和她闹些什么别扭的脾气呢？

“你不知道克莉丝汀经历了什么，对不对？”莫琳问。

“你不是爱她吗？为什么现在却连一点儿对于普通朋友的关心都没有分给她呢？”

即使埃里克照常戴着半遮面具，也不难看出他的表情变得有多么僵硬。

他无法反驳莫琳的话，因为她完全戳穿了他。他有时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像个赤裸裸的人，不管带着多少伪装，她总能一针见血地点出自己的真实面貌。

而这一次她点出的，是他自己为是的爱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爱克莉丝汀的。

她的眼睛像是一汪宽宏的海，让他这个满身罪孽的人也有了栖息之地。克莉丝汀是唯一尊敬他，且能顺从于他教导的人。埃里克从她身边汲取到了成为人的养分。

但如果爱的话，为什么他能够漠视她所遭受的痛苦，甚至还逃避自己冷漠的心呢？

如果爱的话，早在拉乌尔在大庭广众之下求婚的时候，早在他替她规划未来向歌剧院辞职的时候他就该阻止了。他难道没有阻止的能力吗？制造一场意外，或者干脆让拉乌尔死在旁遮普索套下，这不都是他的拿手好戏吗？

有那么多个可以动手的瞬间，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埃里克的目光从克莉丝汀身上挪走了，转而趋向着德·莱斯曼的小姐，后来又变成了罗什舒亚尔的夫人。他像是不受控似的贪恋那片刻在她身边的时间。

埃里克猜想，那是因为自己在莫琳面前总是真实的。真实到不仅是□□上摘掉面具的他，还包括内心深处的两个灵魂。

就连克莉丝汀也没有见过的他，莫琳见过。

但他不能将这些袒露给莫琳，否则无异于将自己的心脏递到她手上。

“她和拉乌尔之间发生了什么？”埃里克后知后觉地问。

“如果你真的关心，就不会等到这时候才来问我了。”

正值十二月。由于开着窗，外边的寒气不断呼啸着争先恐后地挤进温暖的房间。莫琳呛了一口冷风，忍不住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她的语调沙哑而破碎，就像她所讲出的话一样。

“多么难以置信，你以克莉丝汀为幌子做了那么多事，最终却放弃，甚至推翻对她的爱情了吗？“

“我想我不需要你来教我什么是爱。”埃里克冷着脸说。

莫琳对于他的冒犯早已经超过了界限值，他不该再这么继续容忍她。例如她和自己的距离愈来愈近，例如她对于自己情感的干涉。这都是危险的信号。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来见这位罗什舒亚尔夫人了。他要将所有的错误终止在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