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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尔,耳侧响起声喟叹。一股温热的白浊从肉茎顶端射入,充斥满宫腔。肉茎缓缓撤退,剐蹭挤压中,精水从穴口漫溢,沿腿根滴落,濡湿床褥。
情浓缱绻、帐中春色不歇。帐外香几上烛芯倏然爆裂,掩不住帷幕中低低的啜泣,似餍足,似诉不尽的苦楚。
帐中,锦被翻动,裴知春给她掖好被角,又吻向她的额头,温声道:“乖姑娘。”春桃没回话,脸白惨惨的,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恹恹地依偎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他错乱的呼吸。
忽然,他听她唤道:“郎君……”她尾音如膏糖在舌尖融化,黏黏糊糊,粘到他耳边。
以为她要向他撒娇,裴知春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她的眉眼,鼻尖,最后滞留在唇角。
春桃没有闪躲,“郎君,以后,真只有我一人么?”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在想:春情散的作用不过如此。他若真心喜欢自己,为何这礼办得如此简朴,像随意应付。
裴知春回道:“嗯,今生唯你一人。”
春桃朝他笑了下,心中却忍不住自嘲:反正她就随口问问,图个心安。她是他的妾,终究无望抬为正妻。
眼下,他的腿疾在身,官宦人家的姑娘们定然不会愿意嫁给他。可若哪日,有位倒霉的姑娘成了他的正妻,恐怕她的日子会更加艰难。毕竟,妾与奴婢,何异?不过是件玩物,任人摆布。
更可悲的是,自己从未有过选择的余地。
“你要信我。”裴知春见春桃闷闷不乐,轻拍她脊背道:“就像我信你这般。”譬如从前她和知远的事,他知晓,但从不过问。
春桃眨眼,应道:“好。”可,她没信他。
那夜从尸山血海中爬出,一路辗转,再投奔族亲,最后被卖入裴府——她便再不信任何人。
寂悄的夜,是烧断的线香,悄无声息地燃尽、消逝,连缕青烟也不曾留下。转瞬,天色瞳朦,回到雪亮的夏,日头燎燎的烧,腾起青烟缕缕,晒得庭院里的梧桐郁郁蒸蒸。
白昼,春桃陪在裴知春身侧,做尽雅致之事: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偶尔,晴空太烈。她便和刘嬷嬷一起将豆蔻连梢煎水,文火煮着,等水烧得咕咕噜噜的,再倒入瓷碗里。待放凉了些,成了碗教人消夏的酸梅汤。
瓷碗轻放至他身侧,裴知春搂春桃入怀,缓缓开口:“我曾有过一位得了几面之缘的恩师,名许明安,布衣出身,翰林院学士。许公文采斐然,傲骨铮铮,深得圣上宠遇。”
他话语暂顿,似在消化一些沉甸甸的往事,炯炯的黑瞳黯淡下去:“金军南侵前夕,先皇曾下令不准妄言边事。而后宗望大军攻陷相州,我军竟隔江落荒而逃。金军在五天内安然渡河,真是可笑!”
“然边关失守,金人索地,何等耻辱。正是那时,学潮四起。昔日,我有幸于太学求学,亦曾参与其中。后朝廷遣人镇压,险被卷入牢狱。幸得许公上谏,乞请宽恕那些锒铛入狱的学子,私下暗中保全我,才得以免于牢狱之灾。”
感受到她往他怀里蹭动,好似条柔软无骨的蛇,裴知春犹豫地说:“可惜,城破之日,许公被金人掳走,为保全名节……”自戕而亡。
“不过,听闻他与夫人鹣鲽情深,膝下有一子一女,也不知他们如今安在?”
春桃听着,双臂紧环绕他脖颈,眼皮微垂,随口了声:“嗯。”说罢,她凝望窗外,仿佛能触及到庭院中那片晴空、阶上的柳影与馥郁的庭花,似置身在昔日的朱门绣户里。
抬头便可望见,却触不可及。
“灵叙?”裴知春见她沉默,手指插入她发缝,拨弄她发丝,安慰道:“和我讲讲你过去的事,好吗?”
春桃没答,只是默默伏在他的肩膀上,竭力忍住盈盈的泪。裴知春见状,柔声唤她:“灵叙,不急,你不用说。”说罢,他拿起桌上的瓷盏,浅啜一口。
下一瞬,裴知春却听她趴在他胸膛,闷闷地说:“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春桃再次强调。
不久,桌旁的酸梅汤见底,苦夏褪去,迎来秋的凉意。秋黄浸染天幕,转眼白昼降息,天边的月渐渐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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