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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伤着腿脚,兰宗主扶着他做甚?”铸月笑而不语。口口进屋后,兰山远如他所说,寻了处地方阖目打坐,将床榻让给了问泽遗。自知是半个病号,问泽遗便没和兰山远多推脱。走动间膝盖处隐约发出针扎般地疼,他看了眼外头的天。潮气变重,今晚终于要下雨了。南疆一年有半年都在下雨,前些日子接连晴朗反倒不正常。可下雨就得苦了他的四肢关节。现在还没到睡下的时候,问泽遗不自在地坐在床沿边,靠着墙闭眼休息。他看似是在假寐,实则正用灵识快速梳理脑海中的魔功。从海量的心法之中寻找到合适的心法,将其反推,借此寻找化解自身魔功的办法。魔功多数阴损,哪怕只是稍加浏览,都能动摇修士的意志,更别提问泽遗这般高强度地反复查看。靠在身侧的墙似是越来越冷,问泽遗银色睫毛微颤,手脚冰凉又不住地发抖。原本潦草扎起的银发因为他的小动作散落,显得他愈发颓靡。手背青筋脉络冒出黯淡青紫,旋即又迅速被他收回。窗外传来闷雷的声音,问泽遗却因五感涣散充耳不闻。他仅凭意志力强撑着继续。柔软触感出现在问泽遗的肩上,将他和发冷发潮的墙面隔开。五感回笼了三分,问泽遗茫然睁眼。“师兄?”他喃喃低语。一双修长的手正将丢在旁边的薄棉拾起,轻巧披在他身上。兰山远的举止小心翼翼,用指节熨平被褥的褶皱,不像是对待几百岁的剑修,反倒像在对藏宝阁内易碎的珍贵灵宝。见他睁眼,兰山远也没停下手头的动作,反而抬手愈发轻柔。问泽遗正短暂处在头脑混沌的时期,只是愣愣看着他,任由兰山远把他包裹严实。兰山远身上极淡的冷香钻进他的鼻腔,久久未曾散去。“方才喊师弟,师弟一直没反应。”兰山远收回手,这才淡然解释:“你怕是这些天操劳多度,今日才魇着了。”剑修经常接触血腥场面,闭上眼就做噩梦再正常不过。在外人看来,他确实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梦魇之中。脑中混乱的心法梳理清晰,听到兰山远的话,问泽遗摇摇欲坠的神志瞬间清醒。帕子递到他跟前,问泽遗擦着额角往后靠去,感觉到后背竟然全是冷汗。好险。他毫不怀疑刚才有一刻松懈,自己就会被困在魔族心法之中再也回不来。“让大师兄担心了。”明知道兰山远的态度只会是是公事公办,问泽遗还是没敢看兰山远的表情。兰山远不置可否,将冒着热气的汤药端到他跟前:“铸月长老差人送的汤药,我已经试过毒。”“喝下后早些歇息,切勿劳累。”问泽遗觉得才过去须臾,实际上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时辰。试毒?他察觉到了丝违和感。原书里写兰山远许多次不小心喝了主角攻下的春药,那依照师兄的性格,理当不会怀疑莳叶谷会下药害他才对。不过一宗之主有试毒的习惯也很正常,兴许是书中没提到罢了。兰山远以为他还在犯迷糊,拿起汤勺来。眼见着自己再装晕就要被当成三岁小孩来喂,问泽遗赶紧顺势接过勺子。“我自己喝便好!”
碗里汤药还滚烫,他心不在焉搅和了几下,表明自己没虚弱到需要人服侍的地步。汤药下肚,身体渐渐暖起来,身上祛寒的薄棉被反倒闷得他浑身发热。可看兰山远担忧的表情,问泽遗明白自己取下棉被会惹师兄不高兴。他这才发现自己被裹得很紧,被子上顺顺溜溜,连褶皱和叠角都被兰山远摁了下去。想不到师兄还有些强迫症。雷声又开始响,阴云聚拢,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落下,很快便席卷整个南垣。暖意过去,问泽遗从纳戒拿出引水珠摆在一边,又裹紧身上的被单,浑身麻痛这才好了些。可潮湿引得旧伤发作,他压根就睡不着觉。还好刚才眯了会,问泽遗瞧见兰山远还在打坐,索性蹑手蹑脚走到桌边。桌上还随意摆着用来雕刻的工具,问泽遗重新摸出鬼面,开始进一步地修缮改造。比起人脸,面具更有视觉冲击力,也更有记忆点。他相信沈摧玉虽然不知他清晰长相,却会在深夜被这张鬼面吓得噩梦连连。借着长明灯的亮光,他将面具内侧改得更贴他的脸,外侧改得更加诡谲可怕。子时已过。灯火下,问泽遗的神情不复先前懒散随性,而是变得严肃专注,动作隐约透着兴奋。薄茧抚摸过面具似笑似哭的面庞,他的唇角这才露出丝满意的笑,将面具对着光细细端详。他瞥见厢房另一头的兰山远,兰山远也恰好睁开眼。问泽遗心头那点黏糊糊又道不明的思绪已经散了,兴冲冲地把面具戴在脸上问兰山远:“师兄,你瞧这回改得够吓人吗?”晦暗不明之处,兰山远的眼神温和:“嗯,吓人。”问泽遗听到他的语调,就知道兰山远只是顺着他的意思,在说好话哄他。“师兄,你说实话。”兰山远起身,走到桌边:“单看面具,的确足够可怖。”问泽遗在雕刻上颇有天赋,经过他的调整,原本凶神恶煞到离谱的鬼面收拢了锋芒,变得有几分像人。可分明是不夸张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却显得阴恻恻让人一眼难忘。“只是面具是否骇人,得看面具下的人是谁。”他语调平缓:“我不认为四师弟可怖,所以也很难畏惧四师弟佩戴的鬼面。”“师兄说得是。”问泽遗莞尔一笑。他本来也不是想让兰山远怕他,反正沈摧玉怕就行。他有一下没一下磨着面具上的木刺:“也不知外头的雨要下多久,后日就是云水节,我还想去瞧热闹。”本来只是句闲话,兰山远却听进去了。他站在窗边观天相,随后掐指一算。“会下七日,后日仍有细雨。”“那就去不得了。”问泽遗惋惜。之前在西寰吹风沙吹得差点咳血,他现在压根淋不得雨。兰山远宽慰他:“云水节一年一次,来年还可以来西寰。”问泽遗欣然:“师兄说得对。”只要运气好,他甚至可以来九年。不过下回师兄应该是来不了,只能他独自来。随着身上的疼痛感逐渐麻木,问泽遗又开始犯起困来。“师兄,我先睡下了。”问泽遗打磨好面具后,也没了继续熬下去的理由,便放宽心躺回床上。兰山远的存在没让他坐立难安,反倒是让一直眠浅的问泽遗睡得格外沉。周身时不时出现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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