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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第1页）

“可是我不想读书，读书太难了，我坐不住。我想去县里煤山当挖矿工，矿工不用识字都能干。”黑娃双手捂着被锤痛的地方，委委屈屈说。

这下罗秀兰憋不住了，皱着眉头呵斥他：“当什么煤矿工，你以为煤矿工是那么好干的，挖煤要钻到很深很深的山底矿洞里，弄得一身又黑又脏不说，稍不注意，狭窄的矿道就会垮塌甚至爆炸，那些挖煤的人，结局没一个好的！那是拿自己的性命去博！妈决不允许你长大以后去挖矿，这书，你不读也得读！”

泽化县有一个大的煤矿山，村里有那不想在地里刨食的男人，就跑去矿山挖矿。

这活儿一开始的确能赚不少钱，每月都能赚个三十多块钱，养活一大家子，可是这年代的挖煤技术不成熟，狭窄的矿道总是出现渗水，积水，空气不流通，造成瓦斯爆炸的现象。

十多年以前，黑娃他爸为了让刚怀孕的罗秀兰过上好日子，跟着村里一群男人去了那煤山当矿工，结果没干两年，那煤山自己就炸了，当时矿洞底下有近百名矿工，十几名矿工当场被炸死，剩下的矿工，因为救援不及时，被活活捂死七八个。

黑娃他爸运气好，被矿场的工人救了出来，同村跟他一道去的，却是死了两个。

当时那两人的家属哭天抢地的，黑娃他爸那张挖煤之时弄得黑黢黢的有气出没气进的脸，被人从矿洞抬出来的画面，给罗秀兰留下深刻又恐惧的印象。

从那以后，她就不许黑娃他爸去矿场上班了，宁愿他在地里刨食，日子过得清苦些，也不愿意让他拿命去赚钱。

哪知道黑娃他爸在矿场干的那两年，因为一直在狭窄暗无天日的矿洞底下工作，染上了严重的呼吸疾病，回到家里以后一直咳咳咳，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医生大夫都不起作用，最终在三年前撒手人寰。

此后罗秀兰一听到煤矿两个字就心里膈应的慌，认为是自己害了黑娃他爸，要是当初她拦着黑娃他爸不去矿场干活赚钱，黑娃他爸也不会得病，留下她们孤儿寡母，受尽别人的欺辱。

罗秀兰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重复他爸的老路，她死死盯着黑娃，眼里满是愤恨：“妈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黑娃从没有见过她如此狠厉的神色，被她那样盯着，黑娃毛骨悚然，忙不迭地点头：“妈，我知道了。”

“这才对，要听你们乔姐姐的话，读书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中午，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摆上桌。

主菜有老母鸡炖蘑菇，红烧肉，清蒸羊肉，糖醋鱼，另外还有罗秀兰炸得萝卜肉丸子，一人一碗拉条子，一大盘子胖乎乎的肉包子和饺子，一大碗蒸白米饭，并一盘炒土豆丝，一盘炝炒大白菜，满满当当，放满整个炕桌。

乔希瑶跟罗秀兰母子三人，盘腿坐在客厅烧得暖呼呼的炕上，围着炕桌吃得热火朝天。

外面响起村里此起彼伏热闹非凡的鞭炮声时，乔希瑶举起罗秀兰特意买的烧刀子酒，笑着喊：“除夕快乐，干杯！”

“干杯！”罗秀兰母子三人一同举杯，不管能不能喝酒，都一口把酒给干了。

一顿饭吃得无比热闹，而在解家那边，王桂英坐在炕桌上，看着桌上满满登登的饭菜，直瞪解堰：“没出息，不是让你叫瑶瑶过来吃过年饭吗？她怎么不来？”

解堰往她碗里夹一大块红烧肉道：“瑶瑶昨天就说了，罗秀兰买了很多饭菜，让她跟她们一起过年，她不好拂了罗秀兰的好意，答应跟她们过中午的年，晚上才来我们家吃年夜饭。”

“那你不早说！”王桂英连忙伸手，拍掉他夹菜的筷子：“桌上的菜都留着，咱们中午随便吃点，对付一口，别等瑶瑶来了，吃咱们的剩菜。”

解堰满脸无奈：“妈，灶房里我留得有饭菜，她晚上过来有菜吃。”

“那也不行，哪有让客人吃小灶的道理，那不显得咱们没礼数。”王桂英坚持道。

解嫣绷不住了，笑着揶揄道：“妈，乔姐姐是我哥的对象，不是外人，你这么客气的把她当客人，她要知道了，心理不知道该多难受。”

王桂英楞住了，忽然回过神了，呸呸呸地用手拍打自己的嘴，“看额这记性，额就随口一说，没往别的地儿想，你们可不许在瑶瑶面前胡说，坏额名声！反正不管怎么样，桌上的好菜都不许动，等晚上瑶瑶来了，咱们再一起吃。”

她都这么说了，解堰兄妹俩还能说啥，只能一人吃一碗饺子，等着晚上乔希瑶过来吃年夜饭。

我从不说骗人的话

吃完了午饭，知青点那边来了人，过来问乔希瑶要不要晚上一起凑个菜，跟知青们一起过年，乔希瑶婉拒了。

过年要放假，知青点里不少知青除了原本的五天假期，还多请了几天假，各自拎上包裹，坐车回家里过年去了。

乔希瑶是没打算回去的，她下乡不过一年，就在队里请了不少假，过年要再请假，不说别人怎么想，她心里就过意不去，她再怎么挂念父母，也得明年再说。

她半个月前就给父母和妹妹写了两封信，告知他们不回家过年，父母都表示理解，不顾她的阻拦，又给她邮寄了三十来块钱，让她自己买些好吃好喝的过个好年。

过年这一天，她要在罗家和解家吃除夕团年饭，自然不跟那些没回家的知青们吃一块儿。

下午，舒曼跟余静过来找她，三个女同志或坐或躺在她所住屋子烧得热乎乎的炕床，边磕瓜子，边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