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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攸小时常住宫内,有些小灾小殃的,都是张院正亲自看诊。
“早不是院正了,现在就是个乡野郎中,”张辽摆摆手,托着阮清攸瘦弱的手腕放到了迎枕上。
自当年受牵连离开太医院后,他就带着家小到了京郊的村子里,这些年过得也算滋润,方才被一队金吾卫“请”进马车时,着实是吓了他一大跳,却没曾想竟是来与故人问诊。
他把上阮清攸的脉,脸色越发凝重,收了迎枕时便是一声长久的叹息,但往事无追,说来徒惹伤心罢了,他也没再提,只是嘱咐道:“公子,老朽现在去煎药,一定要按时服药,日后要好好养护身子。”
阮清攸点头应了。
张辽出门后,缉风催促:“快些吃,吃完好用药。”
阮清攸移食盒过来,颔首道谢:“缉风,多谢你。”
缉风双手交叉,转身要出去,“哼”了一声:“谢我做什么。”
要谢,便谢我们指挥使罢,除他之外,哥几个可没闲情冒着风雪策马到城西买一碗小馄饨,这皇城根儿里多少馄饨摊子,就近买一碗如何就不行了?
屋内再无人,阮清攸打开了食盒,熟悉的鲜香扑面而来——是他少年读书时,最爱吃的那家城西的小馄饨!
眼泪吧嗒吧嗒落入浓香的鸡汤里,荡出散开又聚合的油花。
当夜更鼓过三,方才换值的缉风正抱剑立在廊下,耳尖忽动,看向院墙,紧接着拔出了剑。
秋风院靠近后座房,又偏又冷,值守也弱,若有歹人意欲入府行窃行凶,这儿确实不失为一个绝佳的入口,只是来了这好些日子,还是头一次见有蝥贼之流敢来。
长剑在月光下闪出道锃亮的光,缉风绾了个剑花活动了下关节——不跟着指挥使,便鲜少有亮出武器的机会,此番正手痒,亟需砍上一个二个的舒舒筋骨!
来人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不过错眼的功夫就已到了廊前。
缉风提剑就冲,却被来人抢先一步制住了他持剑的肩骨。
“别出声,是我,”季钦扯下黑布面罩,轻声开口。
缉风:“?”
“看什么看,”季钦松手,自顾自地往窗下行去。
缉风紧跟上去,用着气声问季钦:“大晚上的,您不睡觉来这里作甚?”
季钦眯着眼,扒着一点窗户缝往里瞧,“这话说的,此处乃是我府上,夜间回家还需要理由?”
“既是自家府上,那你蒙面作甚?”缉风嘟囔,简直是梁上君子之行径。
里间熄了灯,季钦什么都瞧不见,心情不佳,语气也不好,“我乐意。”
凑头又看了会儿,实在是什么也瞧不清,只猜着那人大约是落了帷子,季钦终于舍得回头,问缉风:“他身子如何?”
缉风如实回答:“傍晚才退了烧,前半夜咳得厉害,这会儿倒好多了。”
季钦皱眉,“那你们可与他进去倒杯水过?”
“?”缉风摇头,“没有啊。”
凭什么啊,他们说破天也就是侍卫,保护着人不被伤了不被害了便已是尽责,进去倒水算什么事儿啊?事儿倒是不麻烦,就怕把人吓得睡不着觉。
“要你们何用……”季钦挥手,“滚回去睡吧,这儿不用你守着了。”
这天儿实在冷,但凡是得了恩典,傻子才不领旨谢恩……缉风拱拱手,一脸谄媚,“那就有劳指挥使大人啦。”
“等会儿,”季钦薅住缉风的后领子,“去寻些梨来,要甜一些、汁水多一些的,洗好了送来。”
缉风不解,“指挥使,这大半夜的,要梨子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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