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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说:“凤震与幹不思如果夹击并州,虽有大姊夫在洛阳呼应,但幹不思与郭承恩兵力雄厚,我们还是危险的。”
周蓼听得已经有些糊涂:“那我们到底是安全还是危险?如果还是很危险,现在又应该怎么办?”
凤栖盘马弯弓说这么久,无非想请示晋王府库银的财权。
她道:“打仗打的是钱,城防用了好大一部分,不过张家出了大头,尚未挪用到晋王府的存银,马上打起来,士兵的装备和身后的抚恤都是烧钱的事保家卫国是一方面,打完仗不能使家人都活不下去是另一方面我朝原来一打仗士卒们总是闻风而逃,无非因为朝廷的抚恤制度和千疮百孔的武备管理,只顾活人,不顾死人,让士卒们觉得活着才更重要,都不肯卖命;而靺鞨之所以士气惊人,也无非是打赢了就能劫掠,有封爵,自己与家人下半辈子就不愁了,值得一赌。”
周蓼有些明白过来,毅然道:“女儿,我一辈子在闺阁中,你爹爹又是个不问事的,所以这些我都不懂得。既然你了然这些,晋王府的库房钥匙,本来就是在急难时交于你的,现在也依然由你全权管理。高云桐他需要怎么用钱,你看着办就是。他有兵权,你有财权,而我和你大哥无条件信任你们俩。”
“母亲!”凤栖亦有些动容,“女儿一定不负信任。”
周蓼笑道:“我晓得,你是不大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所以也以为别人不会轻易相信你。人心叵测确实不错,我与你大哥也确实近乎于把身家性命交付于你们夫妻,但我肯信你们,你大哥也肯信你们。放心!”
周蓼虽不通军务,却通人心。她蔼然的笑容让凤栖不由汗颜,又何必多说什么呢?点点头应承了这份重任就是了。
凤栖道:“如此,女儿斗胆招呼在前,这笔钱使得若有叫母亲生疑的地方,也是有我的原因。”
“信你就是全部信你,你不必担心这些。”
凤栖对局面的分析得不错。
幹不思逼凌温凌杀掉“凤栖”,这种服从性测试之后,便自以为他二哥是不敢违拗他的了。
于是接下来喝令温凌驻守黄河,听他这位太子加大元帅的全盘指挥;而自己则导郭承恩为先驱,从忻州攻向晋阳,兵锋直指并州要塞;而命凤震把禁军腾挪到河南各地,打算并州被郭承恩逼住后,河南这支不大有用的禁军再夹攻一下,多给并州一些压力,使并州最终崩溃。
而他自己,则喜滋滋做着“指挥全局”的春秋大梦乌林答部落已经悄悄来信,甚有推举他的意思,此一役若能功成,自己军功无双,不仅太子之位稳之又稳,不必看父汗那老东西的脸色,说不定勃极烈推举,自己就可让父汗禅位算了。
南梁那么富庶,他一旦有了权,再有了钱,身前享乐、身后名望,就都有了!靺鞨这样的鬼地方,也能出他幹不思这样彪炳千秋的伟大英雄了!
高云桐正在并州节度使府上,给凤杞演示沙盘。
他们虽不晓得幹不思肚子里想什么,但沙盘上一做推演,也能把这位靺鞨太子的心思,推演个八九不离十。
高云桐说:“官家,幹不思必会败在狂傲上,但接下来一关会很难过:凤震名义上还是皇帝,还会有人愿意听他,洛阳及在洛阳的大姊夫会压力很大;若潼关以西的朝廷西军也愿意从命,并州就属于四处受敌;郭承恩又是懂兵法的,看他这意思,会与我们慢慢耗,并州并不耗得起。”
凤杞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伸手捏了捏睛明穴,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高云桐正打算给他鼓鼓气,凤杞倒又自己说:“再难也得坚持下去,没有后路了啊。”
高云桐点点头:“是的,我们没有后路,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并州耗得起多久?”
“存粮能耗三个月,若是吃树皮草根,能坚持四到五个月,若是……学张巡那种,耗八.九个月也行……”
张巡那种,就是为了守城,人肉都要吃的。守住八.九个月,城里的妇孺要少一多半,胜了也是惨胜,是所有人未来一辈子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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