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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迟钝的想念（第1页）

李三妮有一瞬间的发懵，她机械木讷地洗漱完，跟随着春花来到了奶奶的院子里，客厅门帘被撤了下来，正屋中间有一块被白布遮住的板，李三妮知道，那隆起的地方就是奶奶。“三妮，看一眼奶奶吧。”春花说。李三妮慢慢走上前，在旁边站定，不太理解这个“看一眼”是什么意思，询问道:“我能掀开吗？”身旁一个管事的本家叔叔将白布掀起一角，露出了奶奶慈祥的睡颜。“叔，我能摸摸奶奶的脸吗？”本家叔叔看了春花一眼，春花连忙制止道:“看看就行了。”“那我能拉拉奶奶的手吗？”春花无奈，只好说:“轻一点。”李三妮小心地从奶奶右手虎口处将自己的手放进去，非常轻地握了握，那种触感，就像在握一个仿真塑胶的假手，假得让她觉得奶奶的去世都不真实。李三妮蹲下，将自己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奶奶！我是三妮，我来看你了！”李三妮唤了一声，微笑着说了这句话，又将脸贴在奶奶手上，想去再次确认这份不真实。春花泪水夺眶而出，掩面哭了起来。本家叔叔见此情景，有些担心地哄着她离开:“三妮听话，跟奶奶告了别就回去吧。”李三妮松开了奶奶略显僵硬的手，走了出去。她没有悲伤，一点都没有，她见妈妈哭得如此伤心甚至都没有办法理解。“三妮，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好受一点。”安妮知道所有孩子里李三妮和奶奶是最亲的，所以奶奶的离开，三妮肯定是最伤心的。见她如此却没有哭，安妮担心地说。李三妮迷茫地看向安妮，甚至还在想自己哭不出来是不是很怪异，大家好像都很伤心，自己是不是冷血，是不是没有感情，为什么自己哭不出来，一点都哭不出来。一上午李三妮都没有来上课。大课间，秋月将电话打了过来，由于家里所有人都在奶奶家，所以电话打了两遍，并没有人接。下午，三妮被勒令去上学了，并告知她只有出殡这天才需要她请半天假，李三妮听话照做。下午刚到学校，秋月便走过来问她:“上午干嘛去了？怎么没来上课？”“我奶奶去世了。”“怎么回事？昨天你不是还去看她了吗，不是还好好的？”李三妮回答:“嗯，像是有预兆，昨天除了怀孕的珍妮姐，其他人都来看了奶奶，奶奶应该是觉得圆满了，所以去了天堂。”反正她是这么认为的。秋月又问:“奶奶是什么原因突然走的？”“我爸说是心脏的毛病，她走得很安详，像睡着了一样。”秋月双手握住三妮的双手:“别太难过。”三妮对他笑笑:“你信吗？我真的不难过，我觉得奶奶真的上了天堂。”“嗯，肯定是。”秋月附和，他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会握着她的双手。接下来的几天，除了上课，其他时间秋月对三妮都是寸步不离。李三妮像平常一样学习上课，她奶奶去世的事情，她没有瞒着朋友们，身边的同学尤其是耿向坤，都顾及着她的情绪，并没有跟她开各种玩笑，她的生活忙碌且正常。这几天的早中晚饭都是在奶奶家吃的，奶奶的葬礼由于是夏天的原因，按照老家的习俗停灵7天改为了停灵5天，亲眷每天都在灵堂守着。和别人不同的是，奶奶停灵第三天的时候，来了一位牧师和她教会里很多的朋友们，他们专门为奶奶诵了半个小时的经，举行了告别祷告。这是几天来最安静的时候，没有各种亲人夸张的大声嚎哭，有的只是安静和肃穆，此刻的李三妮却涌出了几天来唯一的悲伤情绪来，跟着牧师的祷告无声地流下泪来。出殡那天，李三妮和姐姐们一样，身裹白布，从灵堂里跟着队伍往坟上走，姐姐们哭得好伤心，妈妈和婶子们哭得好伤心，周围似乎只有她没有声音。旁边安妮掐了她一把:“三妮，哭啊！”李三妮别扭极了，哭不出来，只好用扯出来的白布手帕遮住面颊，一路低着头走到了坟前。李三妮呆呆愣愣跟着姐姐们，该走的走，该跪的跪，只有该哭的时候，她是哭不出来的。一切结束，回到家的时候，她问春花:“妈妈，我是不是不孝顺？我为什么哭不出来？”春花问她:“奶奶对你好吗？”李三妮点点头。“奶奶去世你难过吗？”李三妮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应该是不难过的，奶奶没有痛苦，奶奶肯定是去天堂了，奶奶是去办大事去了，她在天堂肯定有很多工作要做，说不定是要守护世人，因为神爱世人。“三妮，哭不出来不是就不孝顺，没事儿。妈，她就是还没接受，您不要吓她了。上学上傻了，不会变通罢了。”安妮走过来安慰她。李三妮有被安慰到，但又觉得不对。没人理解她的想法，她甚至在奶奶去世这件事上收获了很多，比如勇敢，比如坚毅。怎么说呢？以前自己胆子很小，晚上去院子里上个厕所都要春花陪着，但现在，她会觉得奶奶会保护她。再比如，以前让她自己单独参加什么比赛，她肯定会害怕没人陪而退缩，但现在，区里组织的演讲比赛她也主动报了名，因为她觉得奶奶会保佑她。直到有一天中午，春花让三妮去爷爷家送一趟东西，三妮进了院子就习惯性地叫了声:“奶奶！”进屋之后，只有爷爷一个人走了出来，李三妮问了一句:“爷爷，我奶奶呢？”自此，李三妮意识的大门像是被打开，难过一发不可收拾，悲伤逆流成河。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面对的爷爷了，她想念的闸门怎么也关闭不上了，一路哭着回了自己家，上学的路上也在哭，到了学校也在哭，看到什么都想哭。奶奶没有了，她最亲的奶奶再也回不来了！：（）春花秋月李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