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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渭崖想了想,“一位姨娘,听声音的话,像是聂姨娘。她被野猫吵醒了,朝自己的丫鬟发了好大一通火。”
“这就有意思了。”许锦之弯了弯唇角,目光中透出一股意味深长。
“有意思在哪里?你要找的人究竟是谁?那个女鬼吗?”李渭崖追问。
“是被女鬼控制住的一个可怜女人。”许锦之答道,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什么,“咱们葛管家明日就要回来了吧?”
“怎么,你想那糟老头儿?”李渭崖斜睨着他。
“当然。”许锦之神秘一笑,随后道:“你帮我再做一件事。”
李渭崖摆手道:“缺德事,我不干了。你们中原人不都讲究要积福德吗?我缺德事干多了,福德损耗了,说不定就完不成心愿了。”
“放心,到时候,我将我的福德借你一点儿。再者,这件事不缺德。”许锦之贴近他耳朵,嘱咐道。
李渭崖越听越生疑,“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干的。”
“想织一张网,网住于松白,再给咱们添派点儿人手。”许锦之低声道。
“于松白不是在县衙吗?千牛卫不是圣人身边的亲卫吗?这点事肯定做得好,你放心。还有你说的那个,想让傅家、于家争斗起来,咱们等着看戏。看什么戏啊?于松白不是傅家女婿吗?你这个办法......”李渭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电光石火间,他猜到了什么。
“你怀疑傅娘子,被软禁起来了?怪不得,她不肯见咱们。傅娘子一直不露面,不光我们起疑,傅家也一定起疑。这时,我买通几个下人,令他们传播出去,说傅家小郎君被于松白带走的消息,傅家人一定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于松白一定有嘴说不清。”李渭崖恍然大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糟老头子的惨样儿,他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傻笑了会儿,李渭崖的思绪终于转回了一开始的问题:“所以,那个女鬼是傅娘子?她听说我们来了,所以向我们求救?但她都能跑出来飞来飞去、装神弄鬼了,为何还要受这种窝囊气?再说了,堂堂正正跑出来,求你主持公道,或是找傅家人撑腰不好吗?而且,她为什么要把前一位夫人生的孩子从树根底下挖出来?怎么想,怎么不合乎情理。”
眼见李渭崖越想越歪,许锦之忍不住打断:“你有些聪明,但不多。”
“被关着的,确实是傅娘子,而坐镇后宅的,应该是于松白前一位夫人。那位夫人同于松白是表兄妹,少年夫妻,年岁相差不大,这才被聂姨娘说成是半老徐娘。夫人不见我们,是怕被我们发现这个秘密。只是,为何聂姨娘要过来同我说这些,是出于某种利益考量,还是同情傅娘子,我暂时不知。”
“出现在我们院子中的女鬼,应当是于夫人假扮的。否则,悄无声息在院子里装绳索,又悄无声息将绳索撤走,不让我们发现,又不让于家任何一个下人发现,这怎么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此人掌管后宅,有人在帮她,她要做的,不过是瞒住我们而已。至于,她为什么要装神弄鬼,还把自己的孩子翻出来,我也暂时不知。”
“此外,葛管家并没有出门访友,而是参加傅高山葬礼去了。葛管家,真实身份便是于松白。而我们以为的于松白,其实是东方县尉。我们以为的东方县尉,才是于家的老管家葛衍。”说到这里,许锦之便将已知的所有线索都摊开了,以证实自己的推测。
“今日在县衙,我同葛衍单独谈话,他顶不住压力,已经认了。”许锦之冷笑一声,又道:“于松白够狡猾,自己整日待在我们身边,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还找了两个替死鬼,横竖我查到线索也好,查不到也罢,他都能及时应对。最差,也能脱产逃走。”
“这老东西......”李渭崖忍不住张口就骂,“明日一早,我就去替你办妥这件事。”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模糊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安静下来。
李渭崖走到门边,一下拉开门。
夜风裹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庭院里一片寂静。月光洒在地上,映出几株摇曳的树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李渭崖环顾四周,但庭院内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他们的错觉。
“大约是风吧。”他关上门道。
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但二人到底没再说话,而是熄了灯,各自安息了。
许锦之心中有隐隐的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次日一早,下人端了早饭进院子,“葛管家”也跟了进来。
他一夜未归,居然换了一身极干净的衣裳,略靠近,便能闻见衣裳上的皂角气味。
故而,许锦之断定,要么,他是从后门悄悄回来的,要么,他是从别处回来的。如果是后者,那于松白在河阳还有私宅,这处私宅内会不会藏有他贪污的更多证据呢?
“老朽昨日不在,不知家中奴仆可有怠慢各位?”“葛衍”躬身问道。
“葛管家极会调教下人的,于家的下人各司其职,各个用心,怎么会怠慢呢?”许锦之皮笑肉不笑。
“那便好。”“葛衍”点点头。
下人低头弯腰,将早餐分别送入许锦之等人的房中。许锦之注意到,早餐中除了馎饦和蒸饼,还多了一道槐叶冷淘。不知是否是许锦之的错觉,当端着食盘的下人从他面前经过时,他再次闻到熟悉的浓郁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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