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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梁辰伞都没收丢在门外,问吴妈温度计在哪。
“你发烧了?”吴妈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我就说成天穿这么少肯定要着凉,不知道春寒料峭?赶紧回房多加件衣服,我给你拿温度计去。”
话像机关枪一样密,梁辰只来得及插嘴说一句:“不是我,是陈仅。”
吴妈返回的时候,梁霄寒也闻声出来,梁辰没看见他似的接过温度计,扭头往厨房去。
陈仅又洗起了盘子,冰凉的水流过手掌,反而有缓解燥热的作用。
梁辰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抽两张纸巾递给他擦手,然后捏着温度计看向他的衣领口,有点无从下手。
陈仅今天穿一件浅灰色毛衣,收窄的高领衬得他脖子细长,脸也更显小。
他知道自己在发烧,所以没接递过来的温度计,说了声“不用”就要转回去继续洗。
梁辰心急之下想去探他额头,忽然一个人走到两人中间,挡开了梁辰抬起的手。
方才看见梁辰拿着温度计进厨房,梁霄寒就跟了过来。他用手背轻触陈仅的额头,面色微沉:“发烧了怎么不说?”
陈仅本就没打算声张,见此情景反而心烦意乱,垂眸说:“没事,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梁霄寒劝道:“先去楼上睡会儿吧,把空调打开。我让吴妈给你拿颗退烧药。”
虽说是在哄劝,语气却是不由分说,陈仅只好服从安排。
洗完手转过身,看见梁辰往厨房外走去。
不知是否错觉,陈仅觉得他的背影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吃过药到楼上,刚在书房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听见楼下传来喧哗声,是梁建业的长子梁霄鹤回来了。
作为受到过梁家帮助的学生,理应去打声招呼,陈仅挣扎着起来,披上衣服下楼。
梁霄鹤常年在外奔波,每次回到家都风尘仆仆,这次甚至还背着画架,一进门就向梁建业道歉,说没想到飞机晚点,耽误了两小时。
梁建业绷着脸:“就算不耽误这两小时,你回来得也不算早。”
梁霄鹤自知理亏,赶紧把东西放下,去卫生间洗把脸。
出来的时候一家人已经齐齐整整聚在客厅,梁辰笑着喊一声“爸”,梁霄寒则亲热地唤他“大哥”,俨然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
梁霄鹤许久没见儿子,关切地问他工作得怎么样,梁辰笑说这得问叔叔和爷爷,梁霄寒便站出来表扬:“小辰最近在一个项目里担任副经理,他有头脑,做什么都得心应手,完全不需要我操心。”
梁建业在旁哼道:“动不动就请假跑出去玩,还不让人操心?”
梁霄鹤便摆出严肃的面孔教训了梁辰几句,梁辰态度谦恭地听着,一句也不反驳。
不是无话反驳,而是没有必要。每次家庭成员之间出现矛盾分歧,哪怕大吵一架,最后都是这样用其他无足轻重的小事轻飘飘地揭过去,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八年前就是如此,严重到几乎等同于“谋杀”的事故,回到家却无人提及,让当时十五岁的梁辰还以为自己摔伤了脑子,记忆出现差错。
教育完梁辰,也同卓翎打过招呼,梁霄鹤看向梁霄寒旁边的陈仅,问几句最近工作如何之类的场面话。
梁霄寒说:“他和小辰现在在一个项目组,是小辰的助理。”
“他一个小孩子要什么助理?”梁霄鹤笑说,“再说陈仅比他年长,以前他还管陈仅叫哥哥呢。”
久违的称呼让梁辰眼皮一跳,唯恐梁霄鹤犯家长病,让他当面管陈仅叫一声“哥哥”听听。
好在时间紧张,容不得他们继续寒暄。众人转移至偏厅,在梁辰奶奶的灵位前挨个磕头进香。
这个环节连梁霄寒都要参与,哪怕跪的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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