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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想问贺子衿,这些虎狼既然能预料到他的前来,甚至提前为他准备了接风的宴席,又是否给他预留了殿堂,以供他们歇息;转过头来,视线里就冒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飘逸的青衣。
站在穿着厚厚衣服的宫人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七太子,”青年率先唤道,带着点异域口音的都城话,只是面无表情,“多年不见,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微臣?”
玄衣男人掀起眼帘,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只此一眼,眸中模糊的醉意蓦地烟消云散,贺子衿有一瞬精神过来,眼中微光闪动。
下一秒,他却只是伸出一只手,拉了下青年的衣领:“找我什么事?有话直说,道伦梯布。”
名为道伦梯布的年轻人,听见贺子衿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勾了勾唇角,细微的弧度几不可察。
秦鉴澜见状,原本想从贺子衿背后探出脑袋,又困于难以看清事态,只得作罢。
那边的年轻人鞠了一躬:“七太子、夫人,请随我来,去大君为你们备下的住处。”
贺子衿矜持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迈开了步子。秦鉴澜反应过来,连忙跟在他身后,低头在众人的视线中匆匆穿行。
三人走出大殿,冬夜阴冷的寒风扑面而来。她被吹得喉中一痒,不由得微微弯腰,轻咳几声,裹紧了实际上没什么御寒效果的朴素衣衫。
听见女子的咳嗽声,身前的贺子衿脚步一滞。
却终究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身后就是文武百官的满殿目光,这几个动作,大概能看出,贺子衿的冷漠了吧。
可是分明半个时辰以前,他还拉着她,在大君父亲的眼皮底下,喝着交杯酒。
他手腕温热,勾着她的细腕子,眼神就像要擦出火花;怎么偏偏她抿了一口杯中佳酿,就那一小口烈酒,却一直苦到她心里?
一绺青丝拂到眼前,刺痒的触感,将她猛地拉回现实。
更令秦鉴澜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从交杯酒的深情款款到现在,众人都见到他甚至不愿意“赏赐”自己的夫人一个眼神,短短半个时辰,贺子衿迅速推翻了自己开宴时立下的人设,并且前后反差之大,令她始料未及。
况且不得不承认,失去了旁人关心的她,瞬间觉得北疆的风更冷了。刮到她身上,冷得像刀,和苦酒绝配。
此外,假若她方才没有看错,见到这位年轻向导的一瞬,贺子衿冷漠的外壳似乎有所崩裂,竟露出了她此前从未见过的陌生神情。
道伦梯布领着他们在穿过殿宇,三人各怀心事,即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上也没什么交流。
身周人影逐渐散去,宫道上空荡荡的。
秦鉴澜见四下都是黑压压的夜,有点耐不住性子,率先开口道:“道伦梯布……”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称谓,只得随口编造,“……公子,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跟着这家伙,哪有什么好地方去。”先接过话头的,竟是沉默已久的贺子矜。他听上去没什么好气,久违地带了些秦鉴澜熟悉的感觉,一反接风宴上的模样。
还没等秦鉴澜暗自告诫自己,千万得谨慎些,别过度信任这个一夫千面的人精,那边的青衣年轻人,提着灯发出大笑:
“贺子矜,跟着我没什么好地方去,这种话得亏你说得出口!”
秦鉴澜惊愕,前后看看,但见道伦梯布一脸轻松,这边的贺子矜见四下无人,也难得地露出了松懈的神情。
她捂住嘴,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跳动,恍然大悟道:“你你你……你们之前早就相熟!”
言毕,秦鉴澜特别视死如归地阖上了双眸。
对贺子矜的信任本就根基不稳,这下又出场了他的一个狐朋狗友,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日子,真是让她找不着女主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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