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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砚做完了这一场戏,生怕累到宝宝,早早地就洗过上床了。钻在被窝里回味这一天的险与怖,自觉可拿来作一篇“惊魂小记”了。
闯荡皇宫的夜行侠还没归来。她听着夜雨嘀嗒,击打在瓦檐、花木和陶盆里,溅起好听的清音。心里一片寂然,很舒服。
想到四哥的一手幻术,默默地出了一会儿神。像小孩馋别人嘴里的糖,有点酸了。明明她先有师父,倒被他一步赶超了。
师父啊师父……三年的头磕下来,弟子都要老啦。
雪砚不无惆怅地叹了一声。这回运气欠佳,中了邪招,会不会是因为把睡前把护身符摘下了呢?担心皇后再来,她又一骨碌爬起来,把护身符戴上了。
如此才安心睡去.......
这一夜,皇后娘娘并没来。
她的游戏范围太广,那么多人要去眷顾,哪能盯着一个人翻牌子呢?
雪砚睡得也不深。好像冥冥中总有另一个自我警醒着,瞪圆了眼瞧着自己睡觉、入梦。像伏在树丛里的猫,静候着老鼠冒头。
雨珠子嘀嗒不止。不知何时,屋里有了簌簌的动静。把眼撕开一条缝,见丈夫的身影立在幽光里,正在扒衣服。躺着看他,显得更加高大,威猛。
周魁怕扰断她的睡眠,安慰一句:“继续睡吧,没啥重要发现。”
雪砚嗯唧一声,又沉下去了。
到丑时三刻,睡意像潮汐一般退去。她才发现他一夜没有上床。披衣到窗前一瞅。前院书房灯火洒亮,隐隐透着几个人影。
雨下得后劲十足,没有要停的意思。
嬷嬷们、丫鬟们全都起身了。各就各位地立在檐下,只等一声令下,就指哪儿打哪儿。这肃杀的阵势像土匪要来了。
安静中,酝酿着一个兵荒马乱。
雪砚招一招手,轻唤了一声。玉瑟赶紧碎步小跑过来,“四奶奶。”
“四爷一直都在书房里?”
“刚把国公爷他们请来了议事。”
雪砚略一沉吟,“可知是何事?”
玉瑟摇一摇头,一本正经地瞎说道:“我也不知,会不会是在打牌?”
雪砚无语片刻,顺着话说,“哎,我去看看有没有三缺一。”
她穿上外衫,略微梳洗。便披了雨笠往前院去了。一到书房门口,就捕捉到硝烟味儿了。在窝里斗呢,自己人针对自己人。
她乖乖地探过头,迅速扫了一眼。里头每个周家男人的面孔都六亲不认。四哥反倒淡淡的,相比平时显得藏而不露。
可越是如此,越显得事体很大。
在他一眼瞥过来前,雪砚像不敢出洞的兔子缩到墙边去了。
不一会儿,国公爷开了腔。话音里迸着火星子,随时能窜成猛火,“你说一万两、十万两我都信。一百万两,江湖悬赏杀你一个周魁,我还没老糊涂呢!”
雪砚:“……!”
呃,一上来就是猛料。
大哥是一副摆事实讲道理的语气:“大夏一年的收入最鼎盛时不过九千万两。户部常年能支配的流水不超二百万两。他要花一百万两买你的命?”
意思是,你再金贵也值不了这个价嘛。人家皇帝又不是猪,怎么弄你不行?非要蚀这么大一个血本?太离谱了。
二哥困惑道:“你究竟听谁说的?”
周魁并不说是自己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只问大家:“这话不谈了。他要不仁,我就不义。摆在诸位面前就两条路。第一,留下来跟我一起干;第二,先离京避一避风头……”
“砰——”国公爷一记铁掌落在了黄檀桌上。
一点不心疼那木头有多贵重。
他怒不可遏,每个字都带血腥气了。“周家的祠堂在这儿,这儿就是我的根。我哪儿也不去。我也绝不容你起兵造反。周家四代忠良,怎么出了你一个不忠不孝的竖子!混账!”
意思是,两条路老子都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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