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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挺拔清瘦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嘉禾眼前,素色深衣一丝不苟地套在他身上,愈衬得他整个人清冷严谨。
他倚在门边一言不直直盯着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两人目光交汇,嘉禾手足无措地抓了抓裙子,圆润的眼睛红了一圈。
明明有很多话想问他,比如他为什么还要招惹她?把她从牢里救出来,又替她还了六千两的债。明明说了厌烦她还要不择手段强娶她,把她绑在身边。她都已经决定好不要再和他有牵扯了。
嘉禾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忽听见沈云亭轻叹了一口气。
嘉禾睁着通红的眼睛,迷惑地抬头看他。
“你用膳太急,甜浆粥沾到脸上了。”沈云亭抬手,指尖在她鼻尖上轻轻揩了揩,揩去沾在她鼻尖上的糖渍,低头温声轻叱了一句,“冒失。”
嘉禾心弦一颤,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脚步略有些不稳,身子向后倾斜。
沈云亭忙伸手扶稳她:“笨手笨脚的,小心点。”
“非要弄的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嘉禾鼓着腮帮,红了脸。
沈云亭看了眼嘉禾绯红的脸,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烧退了吗?”
额前传来他手掌的温度,嘉禾愣愣地睁大了眼。
沈云亭触到她的眼神,侧过头立刻收回手,神色如常判断道:“烧退了。”
“不过该服的药,你一副也不准落下。你每回吃药都是丢三落四的,所以病才好得慢。”他一脸正色,“这回我盯着你。”
他的语调和往常一样冷淡,嘉禾的心却像被什么烫了一下。
似责备似关切的话从不合时宜的人口中传出,嘉禾比适才更加手足无措,她心里麻麻的,鼻尖酸,望了沈云亭一眼,乱着脚步跑开了。
嘉禾小跑着奔出院子,微风吹开她的裙摆,裙摆下鸳鸯鞋若隐若现。
沈云亭垂眼看向她的鞋子,微微一怔。
她大概急着来见他,鞋子穿反了也没察觉。
“马虎。”沈云亭低声叱了嘉禾一句,幽黑沉寂的眼眸望向雪后初升的太阳,觉得天气似乎没方才那么沉闷。
午后暖阳高照,屋檐下的积雪渐渐融化。化雪比下雪冷,炭盆里的炭燃得差不多了,屋子里凉飕飕的,嘉禾裹着被子缩在床角。
“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进来,阵阵药味飘了过来,听见来人沉稳的脚步声,嘉禾闭上眼装睡。
沈云亭瞥了一眼缩在床上那一团,把半芹唤了进来,指了指脚边的炭盆:“去换盆新炭来。”
半芹看了眼炭盆里快燃尽的炭:“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换。”
嘉禾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眼皮悄悄睁开一条缝,偷瞄沈云亭。
他把冒着热气的药放到床头的小桌几上,拿着卷书坐在靠窗的罗汉榻,安静翻起了书。狭长的眼下,落着长睫的影子,光影交错,他的眉眼如泼墨山水画一般雅致隽秀,宁静致远,荡人心魂,美好到让人挪不开眼。
一室寂静,沈云亭指尖划过书页,面无表情出声揭穿道:“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嘉禾吓了个激灵,合上眼缝,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继续装。沈云亭“啪”地把书合上,起身走到床边,对着装睡的嘉禾沉声道:“起来把药喝了。”
高大的人影子罩了下来,嘉禾眼睫微颤。
“程嘉禾。”沈云亭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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