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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岚便起身带着巧莺出去了,予翀在床边坐下,拿起碗。柳乐别开脸:「放着,我自己来。」
予翀不说话,也不动,乌黑的眼眸注视着她。
柳乐的脖子拧酸了,便把脸转向他。一连多日,她没拿正眼睛看过予翀,这时与他的目光相遇,她好像看着一块石头。
她不在意他眼中是不是有悔过的神情——还不是当时马车里看不清,不然她就会记住这张脸残忍时的样子。
「你叫巧莺来。」
「我怕母亲拘束,让巧莺陪着她。」予翀小心地说。
「我饱了,不要了。」
予翀依然举着碗和勺子,「上回……实在是我不对。即便怪我,你也先养好身子,其它以后再说。」
柳乐在心里哼了一声:要是两人从没有破了脸,不过为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而略有争执,他说这话倒是适宜得很。
两行泪从她眼角滑出来,她为自己的眼泪气急败坏,喊道:「明明是你见不得我好,连我好生吃一顿饭都不许!」
予翀放下碗,伸出手指为她揩掉泪。柳乐扭开头:「这是为我自己流的眼泪,你用不着瞎猜。」
予翀的手指顿了一下,又不由分说地抚上去。他的右手食指上有一处伤口,结了痂。
以前他指上没有伤疤。柳乐的眼睛偷偷瞟过去,心道:好像是牙齿咬的。还以为那是做梦,难道竟是真的?她呆望着他,眼泪不由止住了。
「那些话……每一句都错了,是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予翀的手指移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嘴唇。
柳乐想起嘴上还油乎乎的,猛地抽开身子,把床头撞得「砰」一声响。
予翀坐上床沿,坐在她身边,意思是要她靠在自己身上。柳乐将腿上被子一掀,「你要是不走,我走!」
予翀连忙站起身,低头哄劝说:「你再吃几口我就走,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别让母亲着急。」
「是我不爱惜?」柳乐连连冷笑,「你的意思无非就是我生病是因我故意不保重,为的是辖治你。辖治你什么了,我死了,我父母还去告你不成?你大可以看着我死了算了。」
予翀无话,待了一会儿说:「那,我再叫母亲过来?」
「你不要指使我娘!」柳乐喊道,把「我」字说得分外重。什么母亲,他该唤母亲的人,是宫里那位太后。
「我这就走。」予翀又端起碗,「吃完了饭再说,凉了就不好吃了。」
柳乐见他就是不走,一时气噎,止不住又咳起来。予翀忙抚背拍打,柳乐猛咳了一阵,满面通红,好容易喘上气,挣着说了句:「你快出去,只怕我就好了。」
再没有一句话,予翀起身出去了,随即,丫环春黛进来,服侍柳乐吃饭。
饭并没凉,但柳乐索然嚼了几口,终归无味。
江岚在王府住下,便说晚间伴着柳乐睡,为的是让王爷能好好休息休息。自柳乐清醒后,连看都不愿看见予翀,更别说靠近他,予翀也明白这个意思,晚间只打地铺在床下睡着,听见动静才起来。如今柳乐夜里不发烧,其实睡得安稳,夜间并用不着使唤人。她想要母亲陪着,予翀便搬去别处。
见到江岚,柳乐心中喜欢,更是一日好似一日,饭也吃得多了,不过两三天,身上的肉虽还没长回来,脸颊的红润已隐隐看得见了。
江岚看她无事就放下心,也不便在王府长住,因想着要回家去。柳乐不肯,江岚笑道:「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娘,你妹妹肯定也想我了。」
柳乐问:「妹妹在家做什么呢,你怎么不带她一起?」
「她能做什么,贪玩罢了。你哥哥是要她也来,我想着算了,到底是王府,」江岚不大自在地说,「咱们一家子挤过来像什么?」
「叫柳词来嘛,我也想和她说说话。」
予翀不知为何总在附近盘桓,正打帘进屋,恰巧听见了这话,当即说:「二姑娘若无事,就请她过来小住几日,我派人接她。」说着转身吩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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