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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俺们这儿,杀人不叫杀人——”
“叫拓荒!”
***
在疯子阿九伸出沾满血泥的手,欲抓向文侪颈子的刹那,戚檐右手抵着文侪的肩膀将他往后推,左手则蓦然紧握住了疯子皮包骨的手臂。
他没有收劲,就好若要把那瘦骨头给捏碎。
阿九狂躁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并未试图反抗,单瞪着那对发黄的眼珠子看文侪,张开嘴咿咿呀呀哼起了带着乡音的小曲儿。
圆滚的眼珠左右乱转,瞧瞧文侪,又瞅瞅戚檐。
“噫,像!好像!”
“自然,我俩可是双生子。”戚檐一只手搂住文侪的腰,大手不安分地揉着文侪的腰处皮肉,随即压声凑在惊魂未定的文侪耳边说,“太瘦了,骨头硌得我手疼。下回我亲自喂大哥吃饭吧?都说是爱人喂到嘴边的饭更香呢。”
文侪没有回答,他默默瞧着一哄而散的人群,只觉他们面上好似带着颇为遗憾的神情,更有几个唉声叹气,一副大失所望模样。
他们这口气是为那受伤的孩子叹的,还是为没能伤到他文侪的阿九叹的?
从那些村人不善的目光里,文侪找到了答案。
“……我这原主好似有些招人嫌啊,得找到原因才行。”文侪将戚檐还在放肆乱摸的手掐着肉捏起来,甩开后便又换了张笑脸对上疯子阿九紧盯着他的目光。
阿九见文侪瞧他,只搔了搔蓬乱的发,倚墙盘腿坐下。他的指甲缝里本就掺满脏血,这会儿又忽然朝墙角一摊被雨水泡得稀烂的泥,抓了进去。
蹙起眉的戚檐驻足观望,文侪反倒毫不在意地蹲身握住疯子的另一只手,笑问:“阿九,大家说的那男孩当真是你揍的?”
“嘻!你怕啦!”
一双眼弯起来,阿九像三岁孩童似的抖腿击掌,他的脊背顺着土墙向下滑,破麻衣叫一石块勾开个大口子,露出他青紫斑驳的手臂。
“你忘了他刚刚要做什么了?别挨他那么近……”戚檐伸了手,却没能拽动文侪。
文侪一眨不眨地盯着阿九的眼,继续问:“你认识我?”
阿九笑起来,很高兴似的在地上打滚。嘻嘻哈哈的笑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一面抚着自个儿干瘪的肚子,一面伸手去摸文侪的鞋,说:“朋友!阿九是你的朋友!”
“这样啊……”
文侪笑着招呼戚檐躬身,戚檐见状乖乖弯下腰,脑袋歪着靠上了文侪的脑袋。
文侪还是笑,只重重拍了拍戚檐的背,咬牙切齿地问:“我哥呢?也是你的朋友?”
阿九点头。
文侪想了想,换了个提问方向:“你为什么偷东西?”
“饿。”阿九乐得眼睛都弯了,口中话却变得含糊起来,“杀、杀……”
“他说什么?”戚檐也蹲下身,凑近去这才看见阿九肩上的一道弯弯曲曲的长疤。
“要杀人哩!阿九要杀人!!!”阿九突然叫嚷起来。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叫文侪有些愕然,戚檐却是嗤笑一声,旋即问:“就凭你?你要怎么杀?”
“捅死!捅死他!!!”大颗的、浑浊的泪忽然从阿九眼底滚出来了,他用沾满泥的脏手去擦脸,瞧着很是狼狈,“我要杀人!!!”
噌地,阿九站起身,脚底鞋被他甩飞了去,他将拦路的戚檐猛一推,赤足踩着满地砂石跑走了。
文侪看着阿九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只讷讷重复了疯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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