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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碎玉聆心（第1页）

璇玑阁的飞檐隐于暮色云霭之中，七十二盏饕餮铜灯悬于玄铁锁链之上，灯芯燃烧的并非烛火，而是凝固的赤糖晶块。白璃以鲛绡覆面，青丘秘药将九尾化作寻常狐裘，唯独腕间封灵玉镯寒光刺目——此乃天枢宗铁律，凡外来修士入阁者皆需封禁灵力，以防窥伺重宝。玉镯内侧细刻《噬灵咒》，稍运灵力便如万蚁噬心。

＂青丘狐裘，寒玉为凭。＂守阁长老枯指叩击玄铁案，案上冰鉴映出白璃刻意伪装的容颜。她递上半块寒玉令时，玉镯突生感应，三根冰针自机关刺入腕脉。血珠滴落玉阶的刹那，阶面噬灵符骤亮，将她足印拓成星陨峰阵纹残章。

阁内穹顶垂落千缕金丝，每缕丝线末端系着琥珀糖晶，晶内封存着历代拍卖者的神魂烙印。白璃择巽位落座，紫檀案上琉璃盏忽生异动——盏中酒液凝成小箭，指向邻座修士袖中半露的糖盒。那修士玄袍绣饕餮暗纹，指间盘玩的糖晶内竟封着片青丘狐尾绒毛！

铜磬三响，九窍玲珑匣自地脉升起，匣面流转的并非珠光，而是凝固的糖浆符文。紫袍道人拂尘轻扫，匣中血玉屏风显影：＂首件拍品，北冥寒铁三百斤，可铸斩仙台锁链。＂

白璃腕间玉镯突如活蛇绞紧，冰针逆脉而行。她强忍剧痛抬眸，见那寒铁表面竟刻满青丘狐族密咒，咒文间隙残留暗红锈迹——分明是母亲殉道时被剜去的尾骨碎屑！邻座修士突然倾身，袖中糖盒滑落案几：＂夫人可识此物？＂盒盖开启的刹那，冰晶寒气裹着血腥甜味扑面，糖晶内封存的狐尾绒毛泛起荧光。

＂此乃三年前青丘叛徒遗骸。＂修士指尖划过糖晶，白璃后颈骤然刺痛——那绒毛正是她三年前被斩落的第八尾！玉镯感应到灵力波动，冰针猛然深刺，她喉间腥甜翻涌，生生将血沫咽回。

＂第二件拍品，孔雀衔珠鎏金簪。＂紫袍道人掀开玄冰匣，寒气中浮出的并非金玉，而是半截断裂的墨玉簪。簪头孔雀双目空洞，尾羽残缺处露出糖晶内芯。白璃瞳孔骤缩——这正是母亲临终前插于她发间的及笄礼！

＂此簪自归墟海眼捞出，传闻可通九幽。＂道人拂尘轻点，簪身突然迸发青光，映出半阙星图。白璃腕间玉镯应共鸣，冰针绞碎腕脉三寸。她指尖死死扣住案角，鲜血顺着紫檀木纹渗入地缝——血珠触及地脉禁制的刹那，穹顶糖晶突然炸裂，封存的魂影尖啸着扑向拍品。

＂五百上品灵石！＂陆离的低喝自乾位传来。他玄袍广袖翻卷，星陨阵盘暗藏袖中，盘面＂摇光＂星位正与簪尾残缺处暗合。白璃忽觉簪身震颤，断裂处糖晶融化，露出内层刻着的＂愿为双星缠碧落＂！

白璃指尖轻颤，触及发间孔雀簪断裂处。三年前青丘她那一脉被灭的记忆如毒蛇噬心——那夜她并非败于■■■之手，而是在守护归墟祭坛时，被暴走的护族大阵反噬。

当时月食当空，归墟海眼翻涌如沸。白璃以八尾结阵镇压暴动的海眼，却被阵中窜出的上古饕餮残魂撕咬。为保住最后三条命尾，她不得不自断第八尾为饵，将残魂重新封入海底。断尾坠入归墟时裹着糖晶，竟被暗流冲至天枢宗地界，这才被他人偶然所得。

＂此物沾着归墟死气......＂白璃凝视修士手中糖晶盒，那截断尾绒毛泛着不祥的灰雾。腕间封灵玉镯突然收紧，提醒她此刻伪装的身份——天枢宗规定，凡参与璇玑阁拍卖的外来修士，皆需佩戴噬灵镯以防窥伺秘宝。

玉镯内侧的噬灵蛇纹泛起幽蓝，每当白璃视线扫过青丘旧物，蛇纹便如活物般游走啃噬经脉。这是天枢宗最阴毒的禁制，镯内封印着三缕饕餮剑气，若强行破除，剑气便会顺着血脉直攻心脉。

＂第三件拍品——归墟沉银三百斤！＂紫袍道人掀开玄冰匣，寒气中浮动的银块表面，赫然印着半枚狐爪痕。白璃呼吸一滞，那正是她当年断尾坠海时，尾尖在祭坛玄铁上留下的印记！

邻座修士突然扣住她手腕，噬灵蛇纹感应到灵力波动，瞬间绞碎三处要穴。白璃喉间腥甜翻涌，却见那人袖中滑出半块糖晶令牌，暗刻的青丘密文写着：＂圣女若想取回断尾，亥时三刻葬剑崖见。＂

竞价至千枚灵石时，异变陡生。

邻座修士突然暴起，糖盒炸成毒雾，万千绒毛化作冰针疾射。白璃腕间玉镯感应杀机，竟反向抽取她精血凝成护盾！陆离的阵盘脱手飞出，星砂凝成结界压向毒雾，却在触及糖晶时反被腐蚀。

＂果真是青丘余孽！＂紫袍道人拂尘绞碎三张座榻，尘丝间血色浮现——每根丝线皆由狐尾绒毛编织，末端系着冰魄噬魂钉。白璃踉跄闪避，簪尾突然延展糖丝缠住她手腕，缺失的星图借她精血补全，在虚空勾出半阙归墟海眼阵纹！

玉镯在灵力冲击下炸裂，冰针逆脉入心。白璃呕出黑血，却见断裂的簪头孔雀突然睁眼——那空洞的双目内，赫然映出萧无痕尸身傀儡的面容！

当陆离以星陨阵盘震碎毒雾时，白璃已窥见更深阴谋——拍卖会呈现的青丘旧物，件件与归墟海眼阵眼相关。那截断尾绒毛被糖晶包裹，实则是布下的诱饵，内里封印着能腐蚀阵眼的归墟死气。

＂簪中有乾坤......＂白璃假意争夺孔雀簪，指尖抚过簪尾裂痕。当年母亲赠簪时曾耳语：＂归墟劫起时，碎玉聆天音。＂此刻簪头孔雀双目忽亮，糖晶内芯遇她精血融化，露出暗藏的玄铁密钥——正是重启归墟祭坛的阵匙！

紫袍道人拂尘扫来的刹那，她借势跌入陆离怀中。噬灵镯内饕餮剑气突然暴走，却在触及星陨阵盘时诡异地沉寂。陆离指腹擦过她渗血的手腕，星砂顺着伤口钻入镯内，竟将噬灵蛇纹暂时冻结。

糖浆自地缝喷涌，凝成三百傀儡士卒。

陆离的阵盘嵌入穹顶星图，劫火顺着星砂烧向紫袍道人。白璃趁机扯断半截发簪，糖晶内芯遇血融化，凝成密钥刺入傀儡心口。傀儡胸腔炸开的刹那，洪流席卷璇玑阁。

白璃在混战中捏碎簪尾密钥，玄铁碎屑混着糖晶重组，凝成初代峰主遗留的谒语：＂断尾续阵眼，双星归墟现。＂她终于明悟：三年前自断第八尾非是偶然，而是重启归墟大阵的必要牺牲！

当陆离的阵盘补全最后一道阵纹时，璇玑阁地底传来龙吟。白璃腕间噬灵镯应声而碎，封印其中的饕餮剑气冲天而起，却在触及归墟虚影时化作糖雨洒落——每滴糖浆都映着前世画面，原来初代峰主与九尾天狐，正是用此法将天道本体封印于归墟！

晨光破晓时，白璃拾起彻底碎裂的孔雀簪。糖晶在掌心重组为微型海图，母亲的声音自时光深处传来：＂断尾之痛，皆为今日破劫。＂而在她看不见的归墟海底，那截封印着饕餮残魂的断尾，正缓缓沉入阵眼......

＂原来那时......＂白璃瞳孔震颤。记忆里陆离拾起断尾时，糖晶遇他掌心劫火融化，在其后背烙下第一道凤凰纹。而这道伤疤，正是如今《九转轮回阵》缺失的＂摇光＂阵纹！

晨光穿透支离破碎的穹顶时，璇玑阁已成废墟。

白璃握着染血的半截玉簪，糖晶内浮现母亲遗书：＂月圆夜，归墟见。＂陆离的后背阵纹灼穿衣袍，缺失的＂摇光＂星位竟被簪尾星图补全。

酒剑仙自瓦砾中拎出破碎的饕餮灯，灯芯处糖晶裹着张残页：＂圣女可知？这噬灵玉镯的冰针，是用你当年断尾所炼。＂白璃抚上心口冰针伤痕，忽觉那刺痛与簪尾糖晶同频震颤——原来三年前种下的劫，此刻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