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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疲于应付（第1页）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又有一些企业老板打来电话，说要过来见一见。赵陵川实在没精力再应付了，便一一回绝。

直到晚上九点钟，赵陵川才给马静蕾去了个电话，问一下马敬业的情况，这才回到住处。

第二天又来一波汾城的干部，无外乎是汾城县各局办委的头头脑脑，过来也没别的事情，只是说要提前表示一下对这位即将上任副县长的欢迎，又说什么汾城早就需要一位像赵县长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了云云。

总之，自从市委将赵陵川汾城县副县长的位置定下来后，赵陵川在河湾县就忙了四五天，才算消停下来。这也是当下体制内的风气。虽然中央三令五申禁止，却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让集体探望就分开来，不让拿东西了就暗地里送点钞票，三百五百，你也不能说他行贿受贿，算个人情往来，即便发现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按照组织惯例，像赵陵川这种从外面调动的干部，组织部是要派一个副部长送一送的。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宋明哲通知赵陵川十一放假过后就送赵陵川上任的时候，被赵陵川却一口回绝了，觉得没那个必要，就在国庆过后，开着自己崭新的捷达，直奔汾城而去。

虽然已经中秋，天气依然有些闷热，特别是那嘈杂的蝉鸣声，一阵紧过一阵，好像要把这世界都笼罩起来一样。汾城距离河湾县大约三十多公里的路程，驱车不到一个小时也就到了。

汾城县委县政府的位置非常特殊，坐落在县城唯一一段坡道路段的中间，尽管门口在修路的时候做过一些整平处理，但依然能明显感到坡势对进入县委县政府大院的影响。

赵陵川跟门卫打招呼进入大院后，考虑再三，还是首先奔县委书记周新田的办公室而去。

在县委办工作人员的引到下，赵陵川第一次踏进了县委书记周新田的办公室。

见赵陵川进来，周新田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桌子后面将手伸了出来。

赵陵川便上前跟他握了握。

“赵陵川，没想到这么年轻，这么帅气。这一路挺辛苦吧？开车来的吗？”周新田很随意地问道。

赵陵川便将这位新的领导简单打量了一眼：大概一米七的个头，五十一二岁的年纪，不胖也不瘦，虽然一脸笑容却能让人感到满脸煞白的阴气，地中海倒是非常明显，似乎又非常在乎，就把一边的头发留长了盖在了头顶。

“周书记好！我是赵陵川，以后就是你的兵了。”赵陵川客气说道。

周新田呵呵笑着，给赵陵川让了位置道：“你是来当副县长的，当然是明玉同志的兵，怎么能是我的兵呢。”

赵陵川怎么也没想到，屁股刚刚坐在汾城县，就要面临县委书记周新田和县长赵明玉的斗争。周新田的话明显是在说，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管不了赵明玉这位县长啊。可是在行政隶属关系上，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关系是非常明确的，赵明玉虽说是政府一把手，但也是县委副书记，必须服从县委领导。这是原则问题。周新田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周书记真会说笑话，不仅我是你的兵，赵县长也是你的兵。”赵陵川只好奉承说道。

周新田呵呵冷笑两声，很随意说道：“明玉同志仗着市委书记大成同志为他撑腰，在汾城都要一手遮天了，哪儿会把我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随即问道：“我听说，你也是大成书记推荐上来的？”

此言一出，赵陵川马上感觉一丝凉意从后背直上脑门，心中不由感慨，这个周新田也真是阴鸷，这两句话不仅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牌，更是要硬生生把自己跟赵明玉拴在了一起，明摆着是把自己放在了他的对立面。可他这样说，目的显然并不是要跟自己对立，而是一种提醒方式，意思就是说，自己今后如果赵明玉走的近了，那便是他周新田的敌人了。难怪上次跟李大成书记谈话的时候，李大成要对二人做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地步”的评价。

毕竟刚到汾城，赵陵川还是选择了温和的态度，急忙笑笑道：“不管我是谁推荐上来的，都是你的兵，以后当然唯你马首是瞻。”

周新田哼了一声，摆手道：“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党的干部，都是为人民服务，你以后只要不给我捣乱就行，哪儿还敢让你唯我马首是瞻。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山大王，用不着谁唯我的马首是瞻。”

这种谈话的方式，无疑让人感到十分的压抑。来之前，赵陵川就有心理准备，但万没想到，周新田竟如此阴阳怪气，不由地忧心忡忡，甚至有些后悔干这个副县长了。

见赵陵川不说话，周新田就抬眼在赵林川脸上喵了一眼，接着道：“行了，咱们算是见过了，你还是再去见见明玉同志吧。他以后才是你真正的顶头上司。要是把他惹毛了，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草草十几分钟谈话，赵陵川就被周新田打发了。站在院子里，赵陵川心里不由地五味杂陈，甚至对未来的工作也产生了迷惘。难怪李大成说，汾城的几个常委和副职都要逃离这个地方。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是不知道这个赵明玉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想到这里，赵陵川将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再次打起精神，往县长赵明玉的办公室走去。

可能是受到地方的限制，汾城的县委、县政府大楼并没有分开建设，而是在一栋楼上办公，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县委和县政府并不像别的地方一样，专门设一层领导办公区，县委各部委和政府的职能局办各驻一层或两个、三个部门合占一层，而是县委、县政府从中间完全分开，一半是县委，一半是县政府，分界非常清晰。如果要去县委就从右边步梯上楼，或者右边电梯上楼，一路都是县委部委部门；如果要去政府就从左边楼梯上楼，或者从左边电梯上楼，一路都是政府各职能局办。就连楼梯口以及电梯内的指示牌上也标注的很清晰，一边写着县委，一边写着政府。楼道中间倒是没有用铁栅栏隔起来，要不然就真的平分秋色了。更令人奇怪的，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办公区域并不在一层，县委这边的书记、副书记、各部部长都在二层，县政府这边的县长、副县长以及开发区主任、副主任等副县级领导都在三层。

赵陵川从周新田办公室出来便直接上了三楼。

不想刚上楼，就有人在楼梯口等着，显然是政府办主任之类的人物，一见赵陵川，马上上前问道：“你是新来的赵县长吧。我是政府办马武。赵县长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一早上了。”

赵陵川这才发现自己跟赵明玉一个姓，今后称呼起来恐怕多有不便，就纠正道：“以后还是叫我赵副县长吧。”

马武会心一笑，点了点头，伸手引导道：“赵副县长这边请！”

迈进赵明玉的办公室，赵陵川马上感到一种与周新田办公室完全不同的风格和氛围。马武也很随意，进门就跑去倒水，似乎是并不把坐在那里正鼓捣电脑的赵明玉放在眼里。

赵明玉头也不抬道：“是陵川来了吧，随便坐，稍等一下，我把这个设计图看完。”

赵陵川在屋里看了一圈，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赵县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一会有事再叫我。”马武对赵明玉说完，将倒好的茶水送到赵陵川手中，接着道：“赵副县长，你的办公室我也已经安排好了，一会你过来我，出门右转就是我的办公室。”

赵陵川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不一时，赵明玉的设计图终于看完了，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就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伸手拉了赵陵川的手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一路感觉怎么样？我听市委组织部的同志说，你不让他们送你，是不是这么回事？”

赵陵川点头笑笑道：“我是来工作的，又不是大姑娘出嫁，没必要。”

赵明玉马上在赵陵川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道：“说的对，冲这点就跟我很对脾气。现在这个风气，新官上任没人送就好像很没面子。再加上一些人闲言碎语，把这种事情搞成了政治背景的象征。部长送你上任是一个说法，副部长送你上任又是一个说法，好像市里越大的官送你上任，你的政治背景就越厉害，别人也要高看你一眼。说白了，就是心里那点小九九在作怪。”又问道：“去二楼见过周书记了吧？”

赵陵川点头道：“见过了，简单谈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