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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阿满提着灯笼,指尖因兴奋而微微发抖。她带着陈世勇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丛,茅草屋的轮廓在月色下清晰可见——窗棂透出暖黄的灯光,烟囱还飘着炊烟。
“就是这儿!”她压低声音,眼底闪着贪婪的光。
陈世勇抬手示意官兵包围小屋,自己则缓步上前。屋檐下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佩剑,剑柄缠着褪色的红绳。
他眯起眼,总觉得这剑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秦歆正在灶前煮粥,等谢昭砍柴回来,忽听门外脚步声杂乱。
她刚转身,木门已被踹开,冷风卷着落叶灌入屋内。
“长公主殿下。”陈世勇抱拳行礼,语气却不容置疑,“陛下寻您多时,请随末将回宫。”
秦歆后退一步,背脊抵上冰冷的灶台:“你们认错人了......”
黄阿满从陈世勇身后探出头,得意地笑:“大人,就是她,我没骗你吧。”
冰凉的剑鞘抵住她下巴,强迫她仰起脸。陈世勇盯着这张与通缉令一般无二的面容,突然冷笑:“不是长公主?”
“民女只是山中猎户的妻子......”秦歆声音发抖,却咬字清晰,“大人若不信,可问我夫君日常吃穿用度。”
陈世勇一愣:“你还有夫君?”陛下知道了还得了。
“他出去了。”秦歆一直观察陈世勇的身后,看看谢昭回没回来。
陈世勇不再多言,挥手示意官兵上前。
秦歆挣扎间打翻了粥锅,滚烫的米汤溅在手腕上,却抵不过钳制她的力道。她被强行拖出屋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小野猪冲上来撕咬官兵裤腿的身影。
官兵甩不掉小野猪,索性拔剑刺向它。
刀光闪过,小野猪哀鸣一声,倒在血泊中。
---
谢昭踏着月色归来时,篱笆门大敞,屋内一片狼藉。
灶上的粥早已烧干,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地上散落着打翻的碗筷,还有几滴未干的血迹——从门槛一直延伸到院外。
他的目光骤然凝固。
墙角草堆里,小野猪静静地躺着,肚皮上两道刀伤深可见骨,身下的血已经凝固发黑。它的牙齿还死死咬着半片撕扯下来的官服布料。
谢昭蹲下身,指尖抚过小野猪冰冷的耳朵,从它紧咬的齿间取出那块染血的布——布料边缘,花纹他再清楚不过。
秦詹的人来过了。
屋檐下,那把锈剑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悲鸣。
谢昭沉默地站起身,从废墟中翻出几件简单的行装。
他没有嘶吼,没有发狂,只是将小野猪的尸体小心地埋在了院角的梨树下,然后拾起那片染血的布料,折好放进怀中。
他最后看了一眼生活数月的小屋,转身没入夜色中。背影沉默,却比任何咆哮都令人胆寒。
——娘子你等我。
谢昭在熙攘的街市上瞥见一抹桃红色身影——黄阿满头戴金钗,腕套玉镯,正捏着银票与绸缎庄掌柜谈笑。
她转身时胭脂盒跌落,与谢昭四目相对的瞬间,脸上血色尽褪。
“恩、恩公......”黄阿满语无伦次道。
下一秒她转身就逃,绣鞋踩烂了刚买的胭脂。
谢昭不紧不慢地跟着,直到将她逼进死胡同。
谢昭在她面前顿住,扫视了她一番,突然冷笑出声。
前几日还狼狈的女人,现在却珠光宝气,哪里来的钱?谢昭突然就明白了,他机关算尽就是防止秦歆被找到,现在因为他一时善念引狼入室。
她颤抖着掏出钱袋:“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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