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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的晨雾还未散尽,太极殿前的青砖已跪满新科举考生。
王勃将沾着墨迹的袖口藏进青衫,仰头望见檐角垂下的铜风铃——那铃铛昨日还挂在国公府,此刻却在宫门前映着朝阳闪烁。
方羽将鎏金竹纹笏板拢进掌心。
笏板内侧刻着市舶司考核细则,昨日从李林甫门生手中截获的碎砚残片,此刻正压着博陵崔氏的保送名单躺在他袖袋里。
"增设明算、水利、海事三科。"李世民用镇纸压住奏章,忽然瞥见方羽腰间新换的星象佩刀,"魏卿以为如何?"
魏征的象牙笏板重重叩在青玉阶上:"臣请陛下三思!
工部昨日奏报,新科考生竟在长安西市架设水车模型,引得商贾罢市围观——"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阵阵喧哗。
三十名灰衣工匠抬着改良龙骨水车跨过朱漆门槛,齿轮间还沾着渭河岸的春泥。
方羽解下佩刀置于御案:"此刀上月斩断漕运贪腐链,今日愿为陛下试新器。"刀光闪过时,水车齿轮应声转动,清泉顺着竹管流进殿前龟裂的牡丹花圃。
房玄龄抚掌大笑:"陇右八百里加急奏报,新科考生改进的曲辕犁,今春多垦荒田两千顷。"
暮春的槐花落满国子监门前的算盘雕塑时,王勃正蹲在朱雀大街画运河剖面图。
五个波斯商人围着图纸争论不休,最后竟掏出二十枚金饼要买这"能算出暗礁位置的神器"。
"这不是妖术。"少年用炭笔在青石板上列开算式,"海事科第三讲说过,潮汐力与月相的关系……"围观人群中忽然挤出个戴帷帽的少女,将绣着星象图的帕子按在算式旁:"公子可否讲解彗星轨道测算?"
魏征掀开茶肆二楼的竹帘时,正看见三十辆牛车满载新式纺车驶向河东道。
车辕上插着的"明算科实践"黄旗,在春风里卷走他手中弹劾奏章的残页。
"这是第五封。"方羽在御书房展开水利图,图中新修的十二道闸门用朱砂圈着,"清河崔氏昨日献上的防洪策论,与臣三日前收到的匿名信一字不差。"
李世民忽然用狼毫点向图纸角落:"此处为何画着犁铧?"
"扬州学子改良的深耕法。"刀鞘挑开暗格,露出沾着稻香的奏报,"占城稻种配合新农具,亩产增加一石八斗。"
更鼓敲过三响,商瑶提着羊角灯走进书房。
灯影扫过案头时,照见压在镇纸下的陇右来信——某个潦草的"紡"字旁画着半架织机图形。
商瑶将羊角灯搁在紫檀案几的缺口处,那里上个月还被魏征的门生用砚台砸出裂痕。"陇右妇人连夜赶制的三百匹双经绫,今晨已运抵西市。"她指尖拂过灯罩上跳动的火苗,"纺织作坊的老妪们说,明算科教会的织机排线法,让她们每日多织两尺。"
方羽摩挲着镇纸下压着的半片残信,油墨在烛光里泛着铁锈色。
那是三天前混在漕粮账簿里的威胁信,此刻却被商瑶用新纺的素绢仔细裹着。
"陛下今日问起占城稻的事。"他忽然用刀鞘挑起垂落的幔帐,月光斜照在案头堆积的卷宗上,"礼部那些老顽固怕是又要参我僭越农事。"
五更梆子敲过两遍时,太极殿的铜鹤灯架上已堆满弹劾奏章。
李世民用镶着玛瑙的裁纸刀挑开最上面那封,嗤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白颈鸦:"魏征连司天台观测月食的差事都要管?"
"禀陛下,这是工部改良的筒车图样。"方羽展开的麻布上还沾着麦壳,二十八个木质叶片精确标注着受水角度,"蓝田县七十老农带着这图跪在朱雀门,说今夏能多浇三百亩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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