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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乳虎嵩岳鸣4（第1页）

见识了穆老爷软硬兼施的手段，韩侉子此时已是满头大汗，哪敢再装傻充愣，急忙回道：

“小人只是去年帮邓大官人到川中采购些虫草、川贝、麝香等药材时，在藏边与吐蕃、羌族牧民打过交道，当时小人见有些牧民的马极为神骏，不似川马、藏马那般矮小，便随口问了两句，方才知道，西夏虽也不与大宋交易马匹，但却爱用马匹与吐蕃人交换黄金，所以小人寻思着找几个吐蕃人做中间人，去买些好牲口倒也可行。不过后来想想，好牲口贩回来，也卖不出个好价钱，何苦去瞎倒腾，也就白琢磨了下，不知道成不成。”

穆老爷听完不动声色，只笑了笑，将那锭银子递给韩侉子道：

“我还以为你有何高见，敢打战马生意的主意！你这念头太过异想天开，不想想川西藏边那地方，道路得有多艰难，像你这般零散倒卖，本还没赚回来，便要把自己给折进去。这银子请你喝杯酒，不过喝酒别再乱说话……”

韩侉子赶忙谢道：

“不敢不敢，穆老爷说的是，这念头都是小人异想天开，胡乱想出来的，穆老爷只是当做笑话听听，回头小人也就记不得了。”

穆老爷的随从少年，从怀里另拿出一块同样大小的银锭，递给韩侉子，韩侉子急忙接过，还要作揖道谢。

那少年挥手打断道：

“时候也不早了，韩老六你也该赶路了。”

韩侉子听到如蒙大赦，匆匆道了个别，急忙招呼同伴，带着那个年轻女子，赶起骡马，顺着官道，朝前面镇上骑去。

却说穆老爷与韩侉子说话时，乔婶早已带着峰儿离开茶舍，继续赶路。到了镇上，将母鸡、鸡蛋换了四钱银子，便找到镇西邓氏药堂前。只见这药堂门帘修的极大，匾额上题着“悬壶济世”四个描金大字，乔婶在乡间日常也是能言会道，可进了城，看到这样的门面招牌，再想到张老大对邓大夫的描述，不免有些胆怯忐忑。此时那邓大夫还未出诊，母子俩只好坐在堂前等候。

乔婶想到峰儿是第一次来镇上，便问峰儿有想吃的没有，这孩子却极为懂事，知道钱是给爹爹看病用的，只道不饿，并不想吃东西。乔婶心中不忍，便在街边买了个白面炊饼，给峰儿吃，峰儿却执意给娘掰开了分吃，乔婶不禁一阵心酸，又不忍辜负孩子的一片孝心，母子俩便坐在药堂门前吃了起来。

母子二人坐在门口，焦急等待，一直等到巳时，那邓大夫才扇着纸扇，慢悠悠的踱到堂前坐诊，乔婶急忙跑到案前，给邓大夫请安问好，只见邓大夫闭着眼睛，却也不理，待店里徒弟端上茶来，漱了口，又将切好的参片含在口中，咂摸了半晌，才张口道：

“手放在案上。”

乔婶依言将手放在桌案，只见邓大夫伸出两指，搭在她手腕上，才晓得是要给她号脉，连忙缩回手道：

“大夫，不是奴家我看病，是我家老头子被长虫咬了，起不了身，求大夫行行好，去家中给老头子瞧瞧去吧。”

邓大夫睁眼打量了她一番，看出是个贫妇，顿时不悦道：

“你家住哪里？”

“少室山下的乔家村。”

邓大夫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乔家村离这儿二十多里，我又不只给你一家看病，且去门口等着，等到晌午过后没病人再说。”

乔婶无奈，只好带着峰儿继续坐在门口，直到晌午过后，只见一人陪着邓大夫往外走，仔细一看，正是路上遇到的贩马的韩侉子，只听韩侉子嘴里不住说道：

“邓老爷您放心，那雏儿绝对是山西大同府的地道货，原本还是个镖局人家的小姐，家里遭了难，她老子和一众镖师在保镖路上，被云州一个什么寨的响马给杀了，家业也败了下来。因她亲娘死的早，便被那镖头后娶的太太，以五十两银子卖给了小人。说看小的是个贩马的外地人，吩咐要卖的远远的才好，怕是卖到左近，万一贩到山西窑子里，丢了晋中走镖人家的体面，小的这才捡了个漏儿。那雏儿才十八，真真儿是大同出美人儿，长得跟根儿水葱似的。我这不寻思着卖到妓院真就给糟践了，想着这镇上，也就数邓老爷您是个头一号富贵风流的人物，先前可是有人要出二百五十两银子买，我都没卖！跟您报二百两银子，也就是请邓老爷赏我个车马钱，您看如何？”

邓大夫直听得食指大动，眯着眼笑道：

“待我回去吃过饭，便到你那儿相看，若真如你说的那般水灵，二百两银子倒也不贵。”

说着便往后院家中走去，乔婶远远瞧着，也不敢近前说话，只好又坐回门口等着。等了许久，邓大夫才哼着小曲儿走了出来。

乔婶看到急忙拦住，求道：

“邓老爷，您给行行好，去给我家老头子瞧一瞧吧。”

邓大夫正兴高采烈的要去相人，冷不丁被乔婶拦住，愣了愣神，才想起是早上说男人被蛇咬了的那个贫妇，不由恼怒道：

“乡下人被蛇咬了，再寻常不过，用布包扎下，养几天也就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乔婶哀声道：

“不是一般蛇咬，是条花斑毒蛇啊，人家说非得大夫您去看才好。”

邓大夫哈哈一笑道：

“我邓某在这登封左近行医二十年，还从未听说过这嵩山内外有毒蛇出没的，倒也想见识见识，邓某我城内出诊是二两银子，你那乔家村在城外二十里，这样吧，今天老爷我行个好，五两银子，我便随你走一遭，怎么样？”

乔婶一听五两银子，顿时傻了眼，知道求医无望，只得拉着峰儿跪下求恳：

“奴家家中只剩这四钱银子，还请老爷您发发善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着便磕起头来，峰儿虽被母亲拉着跪下，却不愿磕头，直挺挺的怒目望向邓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