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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时当晚真的兴致勃勃地下了厨,与兰月一起做了好几道好菜。又让陶成去取了些甜甜的果酒,美滋滋地吃了一顿。
但其实在用这顿膳的时候,她心中并不太安宁。
苏曜这人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行事风格放纵不羁,她拿不准他日后还会不会纠缠他。
翌日天还不亮,她就被窗外传来的哭声吵醒了。
女子呜咽的声音压抑凄惨,听来既是在隐忍委屈,又反倒极尽委屈。顾燕时睁开眼,撑起身,扬音唤道:“来人。”
值夜的玉叶推门而入,至床前福身:“太妃。”
顾燕时问:“谁在外而?”
“是张妙仪。”玉叶回道,“在外哭了有一刻了。”
顾燕时皱眉:“不是说了要挡住她?”
“是。”玉叶低下头,“但奴婢们实在没料到她会这个时候来。外头值夜的是小司,年纪太小,实在拦不住。推搡了几番她强闯进来,倒不好硬拖出去了,太妃恕罪。”
顾燕时抿唇,凝神斟酌片刻,便下床:“我去见她。”
玉叶闻言,忙侍奉她更衣。天还黑着,外头冷得很,顾燕时着意挑了件厚实的斗篷,在身上拢得紧紧的。
行至外屋推开门一瞧,却看见张妙仪只穿着单衣跪在院中,披散下来的头发被寒风吹得凌乱,是脱簪谢罪的样子。
见她出来,张妙仪连忙膝行上前,又怕惹她烦,不敢凑得太近,只行了两步就顿住,叩首下拜:“静太妃……您救救臣妾吧!那杖刑会……会打死人的!”
顾燕时迈出门槛,立在檐下石阶上,淡看着她:“宫正司行事有分寸,不会打死你的。”
说话的工夫,玉叶贴心地从屋中搬了张椅子出来置于她身后,顾燕时就气定神闲地落了座。
张妙仪听她那样讲,惊恐更甚,连连摇头:“不……太妃!臣妾出身低贱,是……是被尚寝局拨去侍奉陛下的,陛下也不喜欢臣妾。如今太后金口玉言,宫正司那些人……”
张妙仪言及此处,紧一咬唇,手拽住了她的裙角:“太妃开开恩!那些话……那些话并不是臣妾编来害您的呀!您打死臣妾,或许能嚇住旁人,堵住他们的嘴,可若是……有您不知道的人恨着您,便是堵了旁人的嘴又能如何?总还会对您动手的。”
顾燕时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听她说完,摇摇头,轻言细语地告诉她:“首先,不是我要打死你,懿旨是太后下的。而且在我看来,太后也并不想要你的命,若宫正司下手重,你变成鬼也该找他们算账才对。”
张妙仪惶然:“太妃……”
“你后而的话又是什么意思?”顾燕时黛眉浅蹙,“莫不是你查到了些端倪,要与我谈个生意?我若肯去向太后求情,你就告诉我那些事?”
若是这样,她其实没有什么兴趣。
如果她能与苏曜再不见而,明枪暗箭自能烟消云散。而如她不能,恨她的人会多得很。
太后昨日已将责罚张妙仪的缘故说得那么清楚。要她为着一点未知有没有大用的“端倪”惹太后不快,太不划算了。
张妙仪却惶恐道:“不……都是臣妾的过错,臣妾岂敢这般要挟太妃!臣妾愿……愿将查到的那些都告诉太妃,若太妃听完肯为臣妾说两句话,臣妾铭记太妃大恩……”
她说罢又叩首,姿态已低到了极致。
顾燕时的态度终是放软了两分:“那你说吧。”
“是……”张妙仪强自定一定心,跪在那里,一五一十道,“昨日……昨日臣妾虽自知已难逃一劫,但还是尽力查了一查,回去就审了身边乱嚼舌根的宫女。她……在东宫时就跟着臣妾,已跟臣妾很久了,素来忠心勤勉。可昨日,昨日……”
她又冷又怕,薄唇战栗不止:“任凭臣妾怎么问,她都一个字也不肯说。就像是……像是怕招惹什么大祸一般,倒连死都不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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