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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去北城之前的。’
棠音回忆了一下李容徽是何时去的北城,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忍不住开口道:“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她顿了一顿,抿唇道:“从如今说到天明,可说得完吗?”
李容徽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来望了她一眼,只低声道:“那我说得快些。”
棠音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也任由他说了下去。
起初的时候,棠音还端坐在玫瑰椅上静静听着,后来,便成了倚在玫瑰椅上,一杯一杯地喝着新泡好的浓茶,再之后,便又坐到了床榻上,倚到了大迎枕上,最后,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了,便自含糊地说了一句:“你明日再说吧,我都记不住了——”
便斜斜倒在床榻间睡了过去。
此刻,天边已泛鱼白。
李容徽见小姑娘睡着了,这才缓缓自椅上站起身来,替她掖了掖被角,因说了一夜的话,而有些沙哑的嗓音轻轻放低,带着几分不安与迟疑:“其实——也没有这许多,我都快说完了。”
可棠音已睡得沉了,自然没有答话。
李容徽静静等了一会儿,始终没等到小姑娘答话,便缓缓合衣于她身边躺下,轻声开口:“若是棠音不开口,那我便当做你原谅我了。”
寝房内静谧无声,唯有淡淡的晨光照在半透明的竹篾纸上,于小姑娘垂落的长睫下,覆下一层绒绒的光晕。
李容徽以手支颐,又静静等了一阵,始终没得到回应,可心中却仍是不安,视线只紧紧落在小姑娘那一身闺阁妆扮上,只觉得从眼底到心口,一路的灼痛。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伸出手去,先将小姑娘束发的玉簪抽了出来,将那百合髻给拆了,又轻轻托起她纤细的身子,动作轻柔地解开了上裳,褪下了罗裙。
直至小姑娘身上只余下一身月白色的里衣了,他这才觉得心下稍安,轻带过一旁的锦被覆在她的身上,又细心地替小姑娘掖了掖被角。
这一切做罢,李容徽却仍没有困意,只无声自床榻上下来,将小姑娘换下的一应衣裳都收好,藏到了箱笼最底下,确保小姑娘明日起来一时间寻不见了,这才轻轻舒出一口气,回到榻上,于小姑娘身边合衣躺下。
他轻阖上眼,听着身旁小姑娘均匀的而轻柔的呼吸声,只觉得心中渐渐安宁,不知不觉间,也渐渐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他又梦见了前世里的事,梦见小姑娘手里捧着一蓬旺盛的绿萝,轻轻搁在长亭宫的窗楣上,笑着与他道:“之前的事,我已经不生气了。毕竟,人活在世上,谁又能保证自己没做错过事呢?只要做错了,还能改回来便好。”
只要做错了,还能改回来便好。
如今他知错了,他的小姑娘,是不是也能再原谅他一回?
深秋时并不夺目的日光一寸寸自半透明的竹篾纸上移过,终于自穹顶上落下一缕,照在小姑娘柔白的面上,微带暖意。
棠音鸦羽般的长睫轻颤了一颤,缓缓睁开眼来。
天色已大亮,外头涌进来的日光已盈满了斗室,照得大红描金的幔帐都漫上了一层浅淡的金晕。
这一觉,似乎又睡到了午膳时辰。
棠音缓缓自榻上支起身来,抬手揉了一揉有些隐隐作痛的眉心。
指尖刚触及到眉骨,便听见旁侧有些不安地一声:“棠音,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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