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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黑雨道:“你真行,大半夜就敢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申玉洁吸了吸鼻子:“我不想在那个地方,我想回学校。”
周黑雨问:“你爸爸同意了吗?”
申玉洁神色黯淡了几分,道:“我会劝他的。”
此时一个白大褂走进来,说了几句就走了
周黑雨摸摸她的脑袋,不太热了,往她胳肢窝里塞了个温度计,对她道:“一会儿你爸爸就来了,你要怎么办?”
周黑雨狡黠一笑道:“我有个办法。”她抬眼看了看抱着胳膊靠在窗边的陈漠河,道:“陈漠河把你哥哥打了,如果……”
周黑雨凑到她耳边嘀咕几句。
“啊?这可以吗?”申玉洁惊讶的花容失色,偷偷看了一眼陈漠河,道:“这样不太好吧。”
他自从踏进这个病房就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周身笼罩着像暴雨前的浓稠的阴云那样的阴沉,透不过气来。
周黑雨爽利地道:“有什么不好的?陈漠河本人都同意了。”
她用余光一掠而过陈漠河隐藏在背光处的面容,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漠河没出声,泡泡糖捏在手里,几步跨出病房,啪地把门带上。
病房里沉默了半分钟。
周黑雨回头看着关上的门,拍了拍申玉洁的掖在被子里的胳膊,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去看看。”
陈漠河靠在医院走廊尽头的栏杆上,歪头看着窗外。
“怎么了。”周黑雨叫了他一声,可是陈漠河没有应答,也没有回头看她。
他身姿挺拔,从浓密硬挺的头发,到撑在栏杆上的五指,到紧绷着的腰腹,到透过运动裤也能看见的匀称有力的肌腱,无一不诉说着他雄踞于领地的猎食者的身份。
可是他映照在墙上浅灰色的影子,却又像是一个被排挤,被孤立,无形之中被霸凌,不得不缩在小角落,无人可依的小可怜。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周黑雨抿了抿唇。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把陈漠河当成人——他只是一个标示,一个寓意,一个象征。是繁忙学习中平添的波折,是麻烦和灾难的代名词,是她无可奈何之下不得不应付和解决的问题。
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
“是你,叫你打我!”
紧接着一只拳头向陈漠河的面门砸来,陈漠河一闪身,抓住那人的手腕往身后一拉。他力气极大,被拉住的那人竟然站不稳身子。陈漠河顺势抬脚踢向他小腿,那人本来就下盘不稳,此时受力,一下子跪在地上。
是黄毛,陈漠河翻身扣着他的手腕一扭,就把他像破麻袋一样按在墙上,举起拳头要砸。
周黑雨一边喊“等等!”一边飞跑过去。
陈漠河听见了她的声音,嗤笑一声,一拳头砸下去。
黄毛从喉咙里发出来一声闷哼,他昨天没紫的眼圈,今天紫了,活像被一个紫色的粉饼拍在了脸上,有点滑稽。
陈漠河拍拍他被挤在墙上,变了形的脸,道:“都说了,老子不是好惹的。”
“干什么呀?”
周黑雨想掰开陈漠河的手,却一点也掰不动。他手劲极大,死死卡着黄毛的手腕,像一圈强硬的钢筋,周黑雨根本插不进去手。
她回头瞪了一眼陈漠河,道:“你和他叫什么劲啊?”
然而他的眼睛早就在那里等着她,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明晃晃的陷阱。
周黑雨一愣,然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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