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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几天之前,这个问题对于他大概很好回答,他依旧可以像季应第一次见沈灵君时那样回应,哪怕后者并不会完全相信。可下意识地,他本能地在心里排除了这条路。
或许是因为那天季应自嘲的回应,又或许是因为天台上无意敞露的情愫。江平野的思绪被沈灵君的这个问题撞了一团糟,毛线球似的缠绕在一起,连他自己都找不到头。
沈灵君见他低头疑惑,心中好奇更甚,壮着胆上前一步,追问他:“有这么难回答吗?我刚刚都看到了,你在偷偷盯着他看。”
江平野原本只是想来这里躲个清静。蒋明和沈颂下里巴人遇知音的戏演到了高潮,两个人硬生生凑出了一只唢呐团队的感觉,就差锣鼓喧天和鞭炮齐鸣。嘈杂的声音像电钻似的突突地往脑子里钻,几乎要驱赶走他脑海里所有正常的曲调与乐谱。
口琴的声音淹没在架子鼓声中。发现自己再想不起来下个音符时,江平野无言地搁了琴,走入灯光昏暗的长廊。
房间里,季应侧卧蜷身,睡颜安宁。他睡着的时候,面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明艳颜色,舒淡的眉眼显出了几分冷清与疏离。海蓝色的头发因着皮衣的缘故堆在脖颈,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打颤。
于是,江平野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不受控制地落在他微红的鼻尖上。皮衣竖起的领子挡在了他的下半张脸,绯红的唇轻轻贴着领口,像是一个轻柔的吻。
江平野一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先前不算正常的举动,却是在这样一个被沈灵君堂而皇之戳穿的时候。
这感觉就像是一座透明的玻璃屋,四遭风景都暴露在阳光之下,所有隐秘的角落都裸露,唯有这间屋子本身对此一无所知。
但故作震惊一直是江平野的强项。他冷静又平淡地回复了沈灵君:“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豁?”沈灵君正要感慨这是哪来的渣男语录,便听到江平野又补充了一句——
“至少没那么简单。”
模棱两可的话让本就好奇的沈灵君更加抓心挠肝起来。她感觉此刻的江平野像极了大半夜突然发消息说“我有一件事要讲”,然后自己美美睡去的混账,独留她自己一个人琢磨纠结睁眼到天亮。
“不是我想的那样又是哪样啊?能不能说清楚了江平野!不然我今晚唱歌的心情都要没有了!”虽然情绪激动,但沈灵君还是克制地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里边的季应,“不是谈恋爱,那是你在追他?还是他在追你?可也不对啊你俩这奇怪的氛围,总不能是炮——”
江平野简直要被沈灵君的脑回路折服。不明白她年纪轻轻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古怪的想法,比肖楚还不遑多让。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江平野打断她的话头,一副不愿再多交谈的模样,绕开她就要往酒吧正厅走。
“求求你就满足一下我的求知欲吧!”
沈灵君作手要拦,就见走廊拐角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张口就是:“季应还没醒啊?”
沈颂的头发乱成一团,早看不出出门前在季应家做的简易造型,被他胡乱地撇了两下,倒是多了几分颓废不羁的美感。他的额角挂着细汗,脸颊通红,说话时声音微哑,还带着一点喘息,不知道又飙完哪首高音。
他的到来让沈灵君失去了追问江平野的机会。但转念一想,沈颂看起来和季应的关系不错,说不定从他嘴里也能撬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沈灵君放下手,看向沈颂的目光里都带了几分求知与希冀:“是啦,季应还在睡。你怎么不在外面和蒋明他们闹了?”
沈颂站直了身,腔调散漫:“玩累了,过来看看季应醒了没有,顺便透透气。”
其实单从长相看,沈颂是那种清秀文弱的类型,但他本人外在的吊儿郎当太过明显,总能让人一眼就忽视他那张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脸,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个玩世不恭的渣男。
他走到江平野面前,毫不遮掩地打量他的脸,暗道季应不愧是学美术出身,审美真他娘得好。单是这张宛若造物主恩赐的骨相,就不知道能引来多少人的艳羡与爱慕。
“听季应说,昨晚是你把我扛进他家的,谢谢了。”沈颂眉眼带笑,说话时嘴角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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