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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玉仿佛一心沉浸和汪可受争辩,两耳听不到周遭声音动静,始终没有回应宁采臣。
宁、安两人对视一眼,真心想哭。
他们不过是想去京城求学,怎生就这么难啊!先是遭了歹人下药暗算不说,后又遇见妖怪作乱。危急关头好不容易再遇高人,不成想人家还是个诗痴,性命都快没有了,仍顾着与人争辩字词好坏。
这般多灾多难,莫非老天爷是在变着法儿告诉他们不适合科举一道?
“高人!高人!”抹掉两把伤心泪,安幼舆打起精神,再次呼喊柳青玉。“妖孽作恶,情势危机,您就别顾着作诗了,否则我等便要同去地府面见阎王爷了!”
这一回,他们的救命浮木柳青玉总算闻声看了过去。
见状,灰头土脸的俩书生不由大喜。不料这时候却听得柳青玉扬笑谦虚道:“高人不敢当,在下同二位兄台一样,不过芸芸众生间一普通书生而已。对了,你我两度相逢,也算有些缘分。兄台不如为我两人做个评判,究竟是谁的用词更好。”
安幼舆、宁采臣本以为有救了,突然听柳青玉这么一说,瞬间泪奔。
斜方传来巨响,一听便知,又是某处的山地叫“腿妖”踩没了。安幼舆吓得浑身一抖,仿佛可以预想到自己在妖孽脚下化为一团烂泥的画面。于是他也顾不上自己被王元弄欲碎的玻璃心,连忙抖着手指向“腿妖”处,带着哭腔道:“您瞧瞧那只穷凶极恶的妖物,不可再由着它作乱下去了。”
作的是不是歌咏腿妖的诗已经无所谓了,能否先杀了救个命先。
等除了妖,让他们怎么样都行。
柳青玉看安幼舆和宁采臣一人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瞅了瞅自个儿怀中的兔子,对比了一下两者,几欲发笑。
“说什么妖孽,冒犯神灵可就不妥了。那位乃是此间山神,只是模样有些与众不同罢了。”柳青玉忍下了笑意,肃着脸,正气凛然地说:“为你们适才的口无禁忌,便更应当作好诗一首,同山神致歉。”
柳青玉这是要将自己诗痴的角色扮演到底。
一听又是诗,安幼舆和宁采臣脸庞扭曲,已然彻底没了脾气,转而考虑起如何让自己死得更加体面,没有痛苦。
没过多久,蓦地俩人眼角急抽搐了一下,终于回味过来柳青玉话中除却诗之外的其他内容。
二人异口同声,大惊道:“山神?!!”
一条腿模样的山神???
“确定是山神?可无论怎样看,那都是妖孽无疑吧!”惊异过甚,安幼舆一时不会用嘴,咬了好几下自个儿舌头,才终于顺利地把心中疑问说了出口。
“凭柳兄之能,绝不会错认!”汪可受掷地有声道,目光不赞同地注视二人,又说:“正如娶妻娶贤一样的道理,我等读书人研学圣贤书,不该如此以貌取人。”
汪可受板着脸的模样很能唬人,一时间竟震慑到了安幼舆他们。
宁采臣讪讪看着安幼舆,小声道:“那、那我们作一首歌咏诗,全当是赔罪。”
安幼舆被汪可受说得满脸通红,羞愧难掩,自是二话不说同意了下来。
“你们用心作,山神看了高兴,一准不怪罪你们方才的冒犯之举。”柳青玉摸着兔子,满脸孺子可教的的神色,颔首欣慰地拍拍他们肩膀。
后者听罢,立马摆出一副全力以赴的样子,蹲在地上皱眉思索,时不时的用手指头写写划划。
而在他们看不到之处,柳青玉和汪可受心照不宣,无声发笑。
“既如此,我亦不同汪兄争论高下了。咱们各写各的,写完叫云行来评比。”
慕云行的面上浅笑有如昙花一现,“或许当事人更适合。”
柳青玉立时心领意会,抱兔偏首凝望河上游。
原来山林间的“闹剧”不知何时已经结束,而山神与众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直立在河中央,巨大的脚掌如同宽阔的堤岸阻隔了河水流通。
它分明只是一条人腿的样子,上面眼睛、嘴巴什么的一个没有,偏生柳青玉却从它身上看出了眼巴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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