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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抖起缰绳,腾空而起,千余骑随之沸腾,似平地惊雷,震声隆隆,卷带着漫天烟尘,向兖州南城门冲去。
声势一时夺色,引起慕容彦超的注意,他在角楼上看得生奇,忽见令兵急匆匆冲上角楼,进门便哭嚎起来:“节帅!南门,破了!”
慕容彦超微微一怔,脸色渐异,不敢置信道:“什么?”
传令兵擦擦眼泪,呜咽复述:“李咸投了官军,领着他们诈开城门,守门将士皆被杀,南门,已经丢了。”
慕容彦超如遭雷击,只觉颅涨欲裂,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左右急忙将他扶住,再看他时,一脸煞白,眼神寂灭,唇角颤动,良久,脸上才生起血色,神态渐复。
角楼中鸦雀无声,慕容彦超用力锤了锤心口,只觉那里阵阵绞痛,吸气便疼,久久不能得缓。
行军司马见他这副丢魂失魄的模样,心中哀叹一声,轻声劝道:“节帅,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若收拢残部,率我等投李璟去罢。”
慕容彦超摇摇头,来到角楼边,望向兖州城内。
南城门一破,消息飞传,城东城西的守城将士战意尽失,个个丢盔弃甲,趁乱溃逃,有一些胆大的则阵前反戈,杀了上官,打开城门,放官军入城。
固若金汤的兖州城好似千里江堤猛然崩决,官军正是那被堵了许久的滔天大水,一朝得泄,立时袭卷而入,咆哮全城。
此时天色已暗,城中四下火起,兖州无论官、军、民均如丧家之犬,慌不择路,四散奔逃,兖州军还有些残兵在街巷口负隅顽抗,但寡不敌众,大都被倒戈的兖州军当作了投名状,围剿戮尽。
见大势已去,慕容彦超心如死灰,挥挥手,无力道:“各自逃命去吧,降也好,跑也好,诸君各凭本事。”
角楼中无人敢动,慕容彦超也再不多言,独自下了角楼,见无一人跟来,不由心生悲戚,随处截了匹马,便往节度使衙奔去。
趁着夜色掩护,慕容彦超有惊无险地赶到了城中心的节度使衙,原本守卫森严的节度府,此时六门大敞,兵将不知去向,仆役家奴尽皆背袱携幼,四散逃离。
独他一人逆行入内,欲寻自己的发妻,二人有言在先,若事不可为,则同葬一处。
来到正堂,果然见她盛装高坐,于堂中等待。
“郎君。”慕容妻含泪看着他,“大郎已率门人五百,自北门遁去,你无憾矣。”
“好好。”慕容彦超握着她的手,泪水涟涟:“今日之祸起于为夫,你可恨我?”
“奴与君相知四十载,早就是同气连枝,休戚与共,又何来恨可言?”
慕容彦超展颜一笑:“可还记得院后那口井?你总说那井中另有日月,今日兵败,合该葬我等患难夫妻。”
言罢,二人携手汲步,至内院投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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