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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轻轻点头。
郦采停下脚步,看到那个站在不远处的青衫年轻人,“你就是陈平安?”
陈平安疑惑道:“剑仙前辈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郦采想了想,给出一个昧良心的答案,“猜的。”
陈平安也未多问,让出道路。
郦采一步跨入屋子。
挥袖造就小天地。
隋景澄正在酣睡。
她轻轻坐在床头,看着那张有些陌生的容颜。
郦采笑了笑,感慨道:“模样倒是俊俏了许多。”
她叹息一声,“就是有苦头吃喽。小妮子,不愧是你师父最喜欢的弟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们啊,同命相怜。”
然后她似乎有些恼火,骂道:“姜尚真这张破嘴!”
她双指弯曲,在隋景澄额头轻轻一敲,“闭关了,都能给师父丢脸!”
隋景澄惊醒过来,发现有一位佩剑女子正点燃一盏灯火,然后坐在椅子上,面朝自己。
隋景澄坐在床沿,一言不发。
郦采说道:“不用怕,你就聊聊这些年在五陵国隋氏家族的见闻。”
约莫一炷香后。
郦采带着懵懵懂懂的隋景澄一起走出屋子。
郦采对那青衫年轻人说道:“陈平安,此后隋景澄可以继续游历宝瓶洲,但是有条底线,哪怕她认谁为师,你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只能是记名弟子,不可以载入祖师堂谱牒,在什么时候隋景澄自己开窍了,只有等到那一天,她才可以自己决定,到底是在浮萍剑湖祖师堂写下名字,还是在别处祖师堂敬香。在这期间,我不会约束她,你也不可以更多影响她的心境,除了你此外,任何人都可以。至于荣畅,会担任她的护道人,一路跟随去往宝瓶洲。”
陈平安刚要确定所谓的心境影响,具体该如何“记账”。
郦采已经有些恼火,大袖一挥,“算了,反正只要你们别滚床单,其余都随便了。”
说完之后,郦采直接御剑化虹远去,声势不小,看来是心情不太好的缘故。
隋景澄两颊绯红,低下头,转身跑回屋子。
齐景龙忍住笑。
陈平安叹了口气。
墙头之上,由于师父出现了,荣畅都没敢站着,就蹲在那边。
顾陌也一样蹲在一旁,火上浇油道:“荣剑仙,啥个叫滚床单嘛。”
荣畅倒是心情不错,假装一本正经道:“不太晓得唉。”
顾陌和荣畅一起离去。
刘景龙第一次离开荷塘畔,去一间屋子开始修行。
陈平安敲了敲房门,隋景澄开门后。
两人坐在两条长凳上。
隋景澄轻声问道:“说到底,还是给前辈添麻烦了,对吧?”
陈平安摇摇头,“与你说些心里话?”
隋景澄嗯了一声。
转头望向他。
陈平安缓缓道:“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不管他境界有多高,或只是一个凡俗夫子,其实都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你喜欢的人,已经喜欢别人了,难道不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吗?你可以说,没关系,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情。若是对方不喜欢,远远看着就好了。事实上,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不是不明白,这跟对错好像没关系,所以很难讲道理。走过了很远的路后,我陈平安不是瞎子,也不会灯下黑,对于与自己有关的男女情爱,哪怕是一些苗头和迹象,我都能够看在眼里。”
“对我来说,与你说我不会喜欢你,不是害怕自己不这么告诉自己,就会管不住自己的心猿意马,更不是故意让你觉得我是一个痴情人,事实上,在男女感情上,我最心定,因为这不是练拳之后,更不是修行之后,我才学会的,而是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就觉得,这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要知道,很多我原本也以为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如今都不知不觉,就变了很多,唯独这件事,从来没有变过,喜欢一个人,就只喜欢她,很够了。”
隋景澄默然无声,只是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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