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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次日寅时近半。东方天幕方泛起些许蒙蒙亮光之际。洗马林小镇外的燕军临时营寨上空已然升起鸟鸟炊烟。一队队燕军士卒不断地穿梭于营寨各处。或噼柴生火、煮粥造饭。或收拢帐篷,装于马匹。或喂养马匹、回填壕沟。就在五千余燕军士卒井然有序地忙碌之际。再度披挂全副黑漆顺水山文甲的许奕不徐不疾地离了小型营帐。径直地朝着中军大帐行去。不多时。燕军各部将领齐聚中军大帐。再三明确出塞后的各项事宜。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寅时六刻许。燕军各部将领离中军大帐,归部用饭。复一刻多钟。卯时初至。用饭皆毕。低沉却不乏激昂的整军战鼓声如约而至。‘冬!’‘冬!冬!’‘冬!冬!冬!’五千余已然于各部营帐之地列队整齐的燕军将士于隆隆战鼓声中齐聚中军大纛前。不多时。整军战鼓毕。行军战鼓起。五千余燕军将士复于行军战鼓声中列阵前行。直奔燕地西北长城关隘而去。与此同时。洗马林小镇内一栋二层酒楼的屋檐之上。数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立身于屋檐之上,默默地目送五千余燕军将士离去。若是许奕、辛思玄等人见此一幕。定然会认出数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中。有一人赫然正是昨夜献书的原虎豹骑乙营曲长骆存远。待最后一纵燕军士卒身影彻底消失于视线后。数名灰袍老者无不眼眶微微泛红地默默自屋檐之上离去。未时许。五千余燕军士卒跨过重重崎区山路。终行至燕地西北长城关隘前。短暂的原地休整过后。五千余燕军士卒再度翻身上马。遂在一众长城守卒艳羡的目光中。列着整齐划一的军阵不徐不疾地跨过长城。正式踏上塞外大地。燕军士卒方一踏足塞外大地。一队队燕军先登营斥候曲士卒宛如出笼苍鹰般。径直地朝着前、左、右三方飞速散去。时近酉时。五千余燕军士卒陆续抵达既定目的地。即塞外三十里处的通流河河畔。并于通流河河畔附近搭建临时过夜营寨。与此同时。燕军各部将领再度齐聚中军大帐。共议明后两日行军路线等诸事。一夜无话。次日寅时许。燕军临时营寨上空再度升起鸟鸟炊烟。卯时至、战鼓起。五千余燕军士卒再度整军列阵前行。此后数日。一如既往。既无敌我相遇。亦无敌骑窥伺。五千余燕军将士始终保持着既定速度徐徐向北前行。正德三十一年。五月二十三日。晴空万里无云。就在五千余燕军将士即将悄无声息地抵达野狐岭。与尤耀青部三千将士、六千民夫顺利会师之际。先燕军将士而行一月有余的大散关守将、讨贼将军夏侯栋。及其麾下大散关精锐骑卒一万两千人、各边军精锐步卒三万人。并、凉、幽、冀四州之地十万民夫。携大量粮草、军械辎重等物抵临漠北鸣狐山百里。而原本虽互相攻伐不断、血流成河。但却又极其诡异地保持着某种微妙平衡的鸣狐山敌我局势。亦将随着夏侯栋及其麾下将士的到来,而被彻底打破。五月二十三日申时许。大散关守将、讨贼将军夏侯栋及其麾下一万两千骑卒、三万步卒、十万民夫。行至鸣狐山八十余里外。并于鸣狐山八十余里外安营扎寨、深挖壕沟、密布陷马、广撒斥候。俨然一副常驻此地之态。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夜转瞬即逝去。次日辰时。阴雨绵百里之余。鸣狐山八十余里外的周军营寨沐浴在连绵阴雨之中。足足容纳了近十五万人的周军营寨内。处处皆洋溢着安静与祥和之息。全无半点再度拔营启程之姿。躲藏于暗处的匈奴斥候见此只得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躲藏于暗处,严盯周军营寨一举一动。另一路则暗中原路折返,如实上禀周军动向。............正德三十一年。五月二十四日。时近未时。天空阴雨依旧连绵不绝。全无停歇之意。就在整座鸣狐山内外皆沉浸于连绵阴雨声之际。数十骑匈奴斥候于连绵雨幕中由南至北一路策马狂奔。最终终抵鸣狐山五里外的匈奴联军营寨。与此同时。匈奴左军中军大帐内。左谷蠡王左敦端坐于中军大帐上首处。手执黑子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身前棋盘。在其身前。大周降将陆延盛手执白子满脸凝重地之色地静待左敦落子。不知过了多久。左敦面上忽然闪过一抹笑意。随即将手中黑子重重落入棋盘之上。“屠龙!”“哈哈哈。”“陆军师这次你又输了。”一子落,大龙屠。左敦满脸笑意地哈哈大笑道。“王爷棋技愈发高深莫测。”“义不才,着实是望尘莫及也。”陆仲义闻言脸上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失落。随即不着痕迹地拍马道。“哈哈哈。”“来来来,再与本王对弈一局。”左敦闻言脸上笑意愈发浓郁,遂连连出言催促道。“王爷此番可否让末将一子?”陆仲义闻言瞬间作为难状。“一子?”“哈哈哈。”“本王让你三子又何妨?”左敦哈哈大笑道。“谢王爷、谢王爷。”陆仲义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些许掐媚笑意。遂连连感恩戴德道。不多时。左敦、陆仲义二人各执两子,摆于对角星位处后。新的一局对弈就此拉开帷幕。然而不待陆仲义执子先行。中军大帐外忽然传来一道极其急促的脚步声。与脚步声同行的还有狼卫斥候千骑长库固儿的大声禀报声。“报!”“王爷!”“紧急军情!”匈奴狼卫斥候千骑长库固儿急匆匆地冲至中军大帐外,随即朗声相禀道。“进。”匈奴中军大帐内。左敦闻言眉头瞬间一皱,随即放下手中蓄势待发的黑子沉声应道。而在其身前盘膝而坐的陆仲义。则快速收拢棋盘,起身站于下首处。“是。”闻得应允,库固儿快速行至中军大帐内。“末将拜见王爷,见过陆军师。”库固儿行至中军大帐内,面朝左敦恭敬行礼道。“何事如此慌张?”左敦闻言微微点头,随即沉声开口问道。“启禀王爷。”“贼将夏侯栋部今日未有丝毫行军迹象。”库固儿快速出言禀报道。“未有丝毫行军迹象?”左敦闻言紧锁着眉头不由得出言确认道。“回王爷。”“未有丝毫行军迹象。”库固儿再度如实回答道。“退下吧。”左敦紧锁着眉头沉吟片刻之久。片刻后,左敦挥手屏退库固儿。“是。”库固儿闻言再度恭敬行之一礼,随即缓缓后退而去。“慢着!”就在库固儿即将退出中军大帐之际。左敦忽然抬头出言叫停道。“王爷?”库固儿闻言瞬间止步后退脚步,随即不明所以地询问道。“乌达提部与且莫部现已抵达何地?”左敦沉吟数息,随即出言沉声相询道。而其口中的乌达提与且莫二人。则分别为匈奴左大将与匈奴右大将。事实上。早在夏侯栋部行至鸣狐山两百余里的距离时。便已然有匈奴部落将其行踪禀报于左敦、木良哈部。在得知夏侯栋部足足有着一万两千骑兵以及三万步卒、十万民夫的消息后。左谷蠡王左敦与右谷蠡王木良哈二人心知单凭两部之力,绝无法轻易啃下夏侯栋这块硬骨头。故而。在数次相商后。左敦、木良哈二人联名上禀单于王庭。最终得援军左大将乌达提部两万骑兵,右大将且莫部两万骑兵。共计四万兵马。而此时的鸣狐山下匈奴营寨中。除左敦暗中抽调而来的一万狼卫与五千剩余兵马。以及右谷蠡王木良哈本部一万六千兵马与四千无畏骑外。另有万余名自各地抽调而来,充当炮灰作用的各中小型部落骑兵。这段时间与鸣狐山上的周军兵马不断消耗的匈奴士卒。正是出自于这部分充当炮灰作用的各中小型部落骑兵。一旦左大将乌达提部、右大将且莫部与左敦部、木良哈部顺利会师,合兵一处。届时的鸣狐山下。必将聚匈奴兵马近九万人!“回王爷。”“左大将部昨夜于百二十里外休整。”“右大将部昨夜于八十余里外休整。”鸣狐山下匈奴左军中军大帐内。狼卫斥候千骑长库固儿闻言当即如实禀报道。‘乌达提部百二十里。’‘且莫部八十余里。’“退下吧。”左敦闻言低声喃喃数句,随即挥手屏退道。“是。”库固儿再度恭敬行之一礼,随即默默退去中军大帐。待库固儿身影彻底退出中军大帐后。左敦低垂着眼睑沉吟片刻。片刻后。左敦自上首处起身,遂行至一侧舆图前。满脸严肃地拿起一块灰石。随即分别于鸣狐山西南八十余里处、西北一百二十里处以及东北八十里处画上三个大大的圆圈。其中鸣狐山西南八十余里处为周军夏侯栋部营寨所在之地。鸣狐山西北一百二十里处为匈奴左大将乌达提部昨夜休整之地。鸣狐山东北八十里处为匈奴右大将且莫部昨夜休整之地。左敦持灰石立身于鸣狐山方圆三百里舆图前。默默凝视片刻后。遂于鸣狐山西北、东北二向再添数个圆圈。‘乌达提部四日内必至。’‘且莫部三日内必至。’左敦低声喃喃数句,随即丢掉手中灰石。转身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陆仲义。“陆军师。”左敦摆了摆手,示意陆仲义走上前来。“末将在。”陆仲义闻言恭敬行之一礼,随即快步上前立于左敦身后一侧。“陆军师且看。”“此乃乌达提部昨夜所处位置。”“此乃且莫部昨夜所处位置。”“若本王所料无误的话。”“乌达提部四日内必至,且莫部三日内必至。”“合兵一处后,我军将拥兵九万人。”左敦伸手于舆图西北、东北二向轻点数下,不徐不疾地开口说道。话音落罢。左敦再度伸手点了点舆图上的鸣狐山以及西南八十余里处的灰色圆圈。“而大周此番虽号称发援军三十万。”“但据斥候所探以及细作所传密信所言。”“大周此番援军实际兵力仅为四万余人。”“现四万余大周援军以及十万民夫皆龟缩于此地。”“显然是将此地作为基石。”“行徐徐图之之举。”“以陆军师之见。”“我军当如何行事,方能以最小的折损,换取最大的战果?”左敦点了点大周夏侯栋部所在位置,随即转身看向身后一侧的陆仲义。若匈奴各部合兵一处,则坐拥九万大军。其兵力看似倍数于夏侯栋的四万余兵马。然而。左敦自得知夏侯栋于鸣狐山西南八十余里外安营扎寨、并驻足不前的消息后。其内心深处自始至终皆未曾生出过哪怕一丝一毫合兵一处、围攻夏侯栋部之心。至于原因。则很简单。身为匈奴左谷蠡王,并曾于大周大司马大将军赵青交过手的左敦。其内心深处深深地明白大周士卒拒守一方的能力究竟有多么的可怕。莫说现如今匈奴兵力仅仅两倍于大周夏侯栋部。即使其兵力三倍于大周夏侯栋部。其也很难在不付出惨痛代价的前提下,攻破大周营寨。鸣狐山下匈奴左军中军大帐内。陆仲义闻言并未急于回答。反而是微皱着眉头静静沉思片刻之久。左敦见状亦不急于催促。遂转过身去边默默凝视着舆图,边静静等待着陆仲义良策。自匈周战争再度爆发后。原大周降将、现狼卫军师的陆仲义。其已然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其自身战略眼光以及对左敦的忠心。“还请王爷恕罪。”“方才末将思计,一时不察竟走了神,冒犯了王爷。”片刻后。陆仲义羊装方回过神来,随即满脸惶恐地急忙双膝跪地。为方才未答之过,祈求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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