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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到了。塞尔温家族墓地坐落在山脊上。她们爬上温柔起伏的山丘,像是爬上一只巨型猫科动物的脊背。她们的剪影像是长途跋涉的商旅。
娜塔莉在半山腰上看到了两个等待的黑衣人。简冰凉的手指慌忙覆上她的。她拉着简加快脚步走过去。雷古勒斯和小巴蒂·克劳奇正撑着伞等待她们。
“塞尔温夫妇刚刚离开了。”
“谢谢你告诉我们。”娜塔莉的牙齿忍不住上下打颤,雷古勒斯不着痕迹地向她的方向歪了下魔杖,水流一般的温暖从她的心肺蔓延到全身。
巴蒂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们:“塞尔温自杀之后留下了这个,麻瓜玩意——”他掏出一件被白手帕包好的东西,“你们有谁知道这是…”
“是我的。”只消看上一眼,娜塔莉就知道那是她的枪。巴蒂把枪抵到她面前,在某一个瞬间,娜塔莉想要炸掉那件罪恶的金属制品,她想要砸烂它的枪托,她想要举起它和他们同归于尽。娜塔莉盯着小巧的勃朗宁,迟迟没有动作。
雷古勒斯替她收起了枪。巴蒂转过身,带着他们来到墓地。
一切都结束了。看来伊丽莎白的石棺早已被深埋于地下。一块崭新的大理石墓碑和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像是今日突降的白雪。
雪白的石碑上用镀金的字体写着三行字:伊丽莎白·亨利埃塔·塞尔温;1960919—197923;永远纯粹,永远高贵,永远忠贞。
一股热流涌上娜塔莉的眼眶,寒风几乎在瞬间就让她的泪水变得滑稽而干涩。简挣开她的手,给了巴蒂一个清脆的耳光。
“操你妈的,巴蒂·克劳奇。她是你的朋友,她是我们的朋友。你从十一岁那年…十一岁那年就认识我们了。而你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操,你们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你们这群变态的魔鬼…”
娜塔莉试图拦住简对巴蒂的另一个耳光。
“她是你的朋友!看在他妈的梅林的份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的…”简像一只绝望的困兽,“你这个烂人,你这个恶毒的畜生,你应该去下地狱,就和你的主子一样…”
娜塔莉抱住简,后者疲惫而力竭地跪在地上。简把自己埋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她的脸突然变得无比痛苦,毫无控制。像是太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的整张脸皱成一团,亮晶晶的泪水和鼻涕混合着淌在脸上。像一场狼狈的闹剧。
简的身躯挂在她身上,似乎正带着她一起向下坠,向黑暗而荒凉的地下坠去。
克劳奇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们,转身离开了。
娜塔莉几乎花了一个世纪才把简安抚好。她们跪坐在墓地角落,简拿起手绢搓搓鼻子,故作轻松地说:“这真是个糟糕的墓志铭,对吧。”
娜塔莉沉默着点点头。
简抓起自己的魔杖蹲在墓碑前,她用复原咒消掉了那行镀金的狗屁话。
它的魔杖尖平稳地对准空白,缓慢而果决地移动杖尖。其实简说的对,她的准头一向不错。
雨势在山区加大了。雷古勒斯走到娜塔莉身旁撑起伞,他们望着黑衣的简改写墓志铭,就仿佛望着一副光影得当的油画。
简站直身子,娜塔莉走近她看向墓碑。一行花体字闪着流畅的金色光芒:
你是天使从半空堕落。
透明的雨水从大理石板上落下,像是伊丽莎白流下的白色泪水。
主说,你们是世上的盐。盐若失了味,怎能叫它再咸呢?以后无用,不过丢在外面,被人践踏了。你们是世上的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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