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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大姑娘啊,那是爹娘心里的宝贝,娇养到十二岁,哪经歷过半点挫折。她心善、爽直、活泛,其实没什么心眼儿,她母亲总说她缺根弦儿‐‐
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又不缺吃少喝,她懂得什么人间疾苦。
如今给催逼成了这样,人大了,心思重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迈,今天就得筹谋后天的事儿,多不容易!自己愿意看见她好,不想让她再冒那些风险了,这是老人儿消极的想头,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
如约呢,自是欣慰於和闻嬤嬤的重逢,让这惨澹的人世,重新恢復了一点色彩。往后就让她在上房伺候,无论如何身边有了贴心的人,再不用时时刻刻都偽装了。只是自己那些周密的计划,不会去同她说,说了徒增她的烦恼。暂时让她过阵子安稳日子,等时候差不多了,再给她准备些金银,让她回乡养老就是了。
这头敘完了旧,下半晌要送余崖岸出门。为了交代得过去,她亲自替他收拾包袱,从夏衣预备到了冬衣。
把收拾好的随身物件放进去,一样一样堆叠好,她喃喃说着:&ldo;多带几双足衣,换洗起来方便些。还有贴身的衣裳,装了两套厚实些的,防着到了那里天气转凉,随手能够着,不用挨冻。
余崖岸背靠落地罩,抱胸站着旁观,心里说不出的熨帖,但嘴上绝不服软,憋出了一点不屑的语气质疑,&ldo;有钱就成了,还愁那里没有衣裳可卖吗,要这么大包小包带上?
如约照旧收拾她的,缓着声气儿道:&ldo;我得尽我的心,別叫人说家里夫人不管不问,指挥使活像个舍哥儿。
他听她一递一声地说,恍惚生出一种错觉,把她和希音弄混了,忍不住从身后抱了上去。
预料她要挣,他提前说別动,&ldo;我要出远门了,心里有些放不下。虽然你不待见我,但好赖也是我的女人,临走让我抱一抱,成全了我的念想。
深深吸口气,她颈间有一段芬芳,一直是他眷恋的。自打那回她替他上过药,他就像着了魔似的,一心想把她弄到手。后来办到了,虽然没能在床笫间征服,但那是早晚的事,倒也不着急。反正已经拿名分约束住了她,她就算再蹦,也不能口出狂言休了他。
就是说起来臊得慌,早前杀人如麻的指挥使,现在沦落成了这样。娶了个恨他入骨的女人,想碰一下都得威逼利诱,且这事儿得烂在心里,要是被李鏑弩那帮人知道,往后一年怕都会成为他们酒桌上的谈资。
&ldo;如约
他靠在她耳边,嗓音带着几分迷惘,&ldo;你说,我走之后你会不会想我?哪怕就那么一小会儿,会不会想起我?
如约心道想你什么?想你当初怎么在金鱼胡同作恶,怎么衝着我的至亲们挥起屠刀吗?
这个问题她不愿意回答,岔开了话题道:&ldo;大人路上小心些,早早办妥了差事,早早回来,婆母天天盼着你。
&ldo;那你呢?
他不依不饶地问。
其实事到如今,要她张口说些违心的话,已经不那么难了。於是她转过身来,好言好语道:&ldo;我自然也盼你回来,你在家,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话说进了他心坎儿里,抬手抚抚她的脸道:&ldo;別怕。你是我的夫人,全四九城都知道我明媒正娶了你。宫里那人就算惦记,也只能躲在养心殿抓心挠肝,除非他不要名声了。
朝廷的鹰犬,皇帝的屠夫,如今再不是&ldo;皇上、皇上
地称呼了,也学她和杨稳,管皇帝叫&ldo;那人
,可见自己的调唆卓见成效。
她满意了,温顺地应着,&ldo;我知道。
他又把她圈进怀里,心在腔子里突突地跳动。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自打希音死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令他打心底里疼惜震颤。现在有了她,尖刺固然多了点,拔掉就好。人生在世,能找见一个合適的不容易,他就是有这个执念,一根筋地认定自己能驯服她。
这不,已经有好转了。他拥着她,习惯性地在她脊背上捋着,像捋一只猫。
得意起来难免忘形,他忽然说:&ldo;我一去两三个月,外面应酬多,当地官员为了巴结,少不得三天两头喝花酒、打茶围。万一我带个女人回来,你能容得下人家吗?
如约实则並不在乎,甚至觉得带回来一个也好,他就不会老在她面前撒癔症了。可她要是实话实说,必不能令他满意,便冷着脸道:&ldo;带回来也成,大人往后好有地方过夜,我房里那张睡榻就能收起来了。
他听了她不甚痛快的语气,简直像拾着了狗头金,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ldo;我还要上夫人的绣床呢,不敢惹夫人不高兴。放心,我绝不带外头的女人回来,她们不配。
如约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勉强支应着,&ldo;时候不早了,上婆母那儿辞个行,该启程了。
他回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不无遗憾地放开她,顺势牵了她的手,就往老夫人院子里去了。
余老夫人正盘弄她的香,见他们进来忙招呼,把包好的一包线香塞进余崖岸手里,&ldo;外头蚊子毒,到了不能熏蚊子的地方点上这香,保你睡个好觉。
余崖岸简直觉得头疼,&ldo;这一路顛腾,还带上香?不得断成十八截,到时候还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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