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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第1页)

”你们到地下仓库去。”胡令溪示意柳川带众人下去。赤须子抓着血糊糊的抹布正要说话,胡令溪指着他的鼻尖:“他们是来找你的,你心里清楚。如果你还想活着走出这里,不要出声,不要作怪。赤须子:“......我只是想告诉你,记得擦擦地上的血。地底人嗅觉退化,但眼睛还能用。仓库入口在吧台内侧地面的拉门下,众人鱼贯而入。柳川进入之前,按下了吧台和地下仓库之间的通讯器,”单向模式,我们能听见上面的声音,但上面听不见地下的动静。”柳川说地下仓库的面积跟地上的前夜酒吧差不多大,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后部放着一个大冰柜,冻了不少肉。拉门关上了,先传来擦拭地面的声音,随即是胡令溪打开酒吧大门的声音。“老邓,”胡令溪说,“黑兵的事儿不挺忙的么,今天怎么过来了?那位地底人答:“紧要事,我必须亲自来。”说着走进了门仓库里,认出其声音的向云来低声说:“我知道了,上面那位是王都区的地底人首领邓老三,是任东阳朋友,我见过。王都区的地底人首领曾由一个年轻的男人担任,后来他因结婚离开王都区,在地底人的推选下,邓老三成了继任者。邓老三很好认:光头,右侧脸部有明显的岩化痕迹,且右眼是义眼,无论何时都在骨碌碌地转动。病毒让邓老三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不少先听其声音、后见到其真面目的人都会吃惊:能控制住王都区这么多地底人的,居然是一个矮小的女人。沉重的脚步声压得地板吱嘎作响。几个地底人走入酒吧,其余的仍在外头等候邓老三没有寒暄客套:“那个逃走的人,是你收留了?胡令溪:“荷尔蒙之夜从斗兽场逃出来的那个?邓老三:“把他交给我。’胡令溪:”我听说那是个能随处放火的怪人。邓老三:“对。所以干脆点儿,老胡。胡令溪:“对,我见过他。‘地下仓库温度陡然升高,赤须子鎏金的瞳孔随着他的怪笑变得异常明亮,头发尾端燃起了火星子。向云来和柳川立刻从冰柜里掏出冰块往赤须子身上倒。于此同时,银狐化作数十支箭矢,悬空对准了赤须子。胡令溪继续说:“偷走酒吧的钱,烧伤我的店员之后跑了。”他走进吧台,踩在覆盖拉门的地毯上,向邓老三展示被赤须子烧得焦黑的收银器,邓老三站在吧台前面:“....他不是正常人。停电之后斗兽场的库房大概断电半小时,他在这半小时里逃出库房,而且烧死了我们的三个人,极其危险。你如果见到了,不要靠近,也不要跟他说话。他很会骗人。赤须子垂下眼皮,用抹布擦眼泪和脸上的血,吐出一颗掉落的牙齿,说:“怎么把我说得这么坏。‘他身上的杀气收敛了,冰块已经全都融化成水,在地下注了浅浅一潭“我确实是从斗兽场逃出来的。我也确实烧死了三个地底人。”他想了想,又说,“但那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他讲得十分平静:“我在斗兽场呆了三年,至少有十个人死在我手里。只不过那些死了的,在他们看来大概不算人。是兽,野兽,或者某种像人的东西,所以死了也就死了。银狐从箭矢恢复成兽形,挤在向云来脚边,隋郁问:“斗兽场是什么地方?赤须子这时才正眼打量他。天气渐渐热了,隋郁今天穿了薄毛衣和薄外套,整齐干净赤须子:“是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走进去的地方。......哦不对,你也可能走进去,只不过你只会坐在最高的观众席上,那些花大价钱才能进入的包厢里。你吃着牛排或者一些来源不明的肉,喝着红酒或者同样来源不明的液体,以最佳角度观常野兽的殴斗。能进入斗兽场高层包厢的人有两类:用高昂价格购买观战席位的,或者本身拥有一个或者多个“野兽”的所有权。前者是贵客,后者则是斗兽场和011区的核心人物。而“野兽”,指的就是赤须子这样的人:拥有奇异能力的特殊人类。他们被人从各地搜刮而来,为了一顿食物或者一些奖励,在严密围起来的斗兽场中,与同伴生死相搏回忆起斗兽场的事情,赤须子的愤怒不加掩饰,火红的头发再次激发火星,散出烧焦的气味。地下仓库的气温陡然升高,墙上的警报器忽然鸣响!胡令溪与邓老三同时扭头,柜台边上一颗拇指大小的橙红色警示灯不停闪动,警报声正从地下隐约传来。酒吧内气氛一变,邓老三开口:“你脚下是什么?胡令溪:“仓库。邓老三:“让开。胡令溪笑道:“老邓,下面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朋友。邓老三:“再不让开,就是敌人。胡令溪:“要搜管我的店,先拿出证据来。砰的一声巨响,邓老三的有臂把木制吧台砸了个坑。岩石一样坚硬的手臂还未脆化,恰好保持了一种具有威慑力的怪异状态。邓老三身后,甚至有两位地底人从腰间掏出了枪。胡令溪:“你如果下去了,我们的交情可就不在了。邓老三毫不犹豫:“让开。地下忽然传来敲打拉门的声音,柳川正在大喊:“老板!胡令溪不情不愿地让开。邓老三的人立刻踢开地毯,胡令溪大吼:“柳川!退后!”他话音刚落,邓老三便用枪砰地打碎了拉门的锁胡令溪的目光如同利刃。皮糙肉厚的邓老三并不在意,示意手下拉开拉门,地下仓库温度很高,地上是冰融化之后形成的水,冰柜敞开着。柳川看见枪只,僵在楼梯上不敢动弹,对胡令溪说:“老板,控温器坏了,警报才响的。室内只有三个人。并不见身材高大的赤须子。手下探头夫看冰柜,冰柜里堆满冻肉。随差温度急剧升高而变得湿淋淋的。他正要夫翻,邓老三忽然怪声怪气:“向云来?她掏枪击中开关时,隋郁把向云来护在了身后,他们靠得很近。邓老三走下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躲在隋郁身后的向云来。她接着说:“任东阳知道你在这里吗?”她打量隋郁,“.....向云来,你胆子不小,学人玩劈腿?‘向云来不知她为什么立刻这样误会,正要解释,隋郁说:“是又怎么样?向云来:“.....邓老三扫一眼柳川,立刻瞪回向云来:“三个人?!向云来干脆破罐子破摔:“是又怎么样?胡令溪和柳川:“.....”邓老三呸了一声:“难怪别人都说你们哨兵向导乱,玩得真花。”她扭头看胡令溪,眼神怪异胡令溪只能配合:“我告诉过你了,下面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我只是给朋友行个方便罢了。又是一声巨响,邓老三砸碎了墙上还在闪烁的警示灯这些地底人全部离开后,赤须子才从冰柜里坐起。他全身上下挂满了肉和香肠,目光复杂地看向云来。向云来脑子一片空白,正愁着不知怎么跟任东阳解释,胃部忽然一阵抽搐,哇地吐了出来余怒未消的胡令溪继续捆着赤须子,丢进大冰柜。向云来浑浑噩噩的,象駒在他肩上站都站不稳。隋郁把向云来放在椅子上,顺手抓起象駒。胡令溪正好端了杯温水走过来,看了象嗣一眼:“这个就是向云来的精神体?怎么跟个老鼠似的。象嗣最恨别人误会它的身份,怒气冲冲跳到桌子上,抓起牙签朝胡令溪挥舞。胡令溪正弯腰跟向云来说话,眼角余光看见一个毛团冲自己击剑,饶有兴味地盯着象嗣轻笑。象嗣愣住了,缓缓收起牙签。那双愤怒的黑豆眼逐渐变得闪亮、丰盈,炯炯有神在象駒朝胡令溪跳起来的瞬间,隋郁顺手一捞,把它抓在手里。象駒不死心,在隋郁手里一窜一窜地挣扎。隋郁沉默两秒,低头胡乱亲它一口:“别闹。‘象嗣混乱了。它看看对面的胡令溪,笑意盈盈;又看看抓住自己的隋郁,熟悉且英俊。它左看,右看,最后盯着向云来。啪的一声,向云来把它收了起来,干巴巴地圆场:“嗨,小朋友,不清醒。胡令溪对向云来说:“你们先回家。我有个初步想法,今晚再琢磨琢磨,明天一起讨论。”他说完把向云来拉到一旁,“那人是你的朋友?向云来:“隋郁?算是吧,怎么了?胡令溪:”他有点奇怪。向云来:“不看人是吧?胡令溪笑了:“你也发现了?‘向云来:“第一天认识他的时候他就那样,怪里怪气的。说害羞吧,也不是,人倒是挺能说的。你别在意啊,他不是没礼貌,也不是忽略你,可能刚从外国回来,不太适应。胡令溪:”他只看你。看得可认真,比你盯着钱的时候还认真。向云来:“我好看啊,不看我看你啊。胡令溪咧嘴乐了半天:“他给我的感觉比任东阳好。他说完拍拍向云来肩膀:“好,我知道你不喜欢聊这个。我改天找你妹聊。向云来很无力:“你俩的任东阳批斗大会开到第几届了?胡令溪耸肩:“好像是二十三届?我得翻翻会议记录。向云来潦草挥手:“明天见。你别把赤须子折磨死了,他是我客户。胡令溪笑道:“不折磨。他是我的路标。这话听起来奇怪得很,向云来狐疑打量他。胡令溪把他和隋郁推出门外隋郁致意要送向云来回家,开口闭口都是“潜伴该做的”“路上再商量下警标”。但他没聊潜伴,也没聊警标,问的反而是:“你要怎么跟任东阳解释?’向云来希望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想好。隋郁:“任东阳怎么连地底人首领地认识?向云来:“他认识可多人了,王都区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他很急促地停口,希望隋郁不要抓住这个漏洞,但隋郁很没眼色:“眼线?‘向云来不言不语,继续往前走。路边蔷薇都开了,在陈旧的,废墟般的墙壁上张牙舞爪。无论什么颜色的花都在路灯下染成一团重黄,风里昏昏地摇摆。糊糊涂涂的,像向云来现在的心事赤须子海域里的情况出乎向云来预料。海啸居然能跃过防波堤,他不能想象赤须子的海域已经变成什么样子。那里永恒燃烧着大火吗?赤须子就这样目复一目地在火中,一次次被烧死又复活吗?想起赤须子胸口的裂缝和他的眼泪,向云来喘不过气他走不了了,干脆坐在路边,把头埋在膝盖之间。回忆奏戈教的海啸平复方法,他不停深呼吸,不停地试图从自己的海域里寻找一些快乐的碎片,抵抗火的阴疆。然而碎片太少,太少了。随即他想到一件更加沮丧的事情:今晚如果睡觉,他必然会做噩梦,这噩梦必然跟赤须子的海域相关。他呻吟起来“今晚不能睡了。隋郁坐在他身边,银狐乖乖趴在向云来头顶,蓬松大尾巴一下一下轻轻拍他的脑袋,像谨慎的抚摸。象駒也从向云来肩头钻出,左右一看,只有隋郁,竟露骨地叹气隋郁:”....看着象嗣爬到银狐头顶,抓住银狐毛发打辫子,隋郁控制着银狐不要发怒,“它没见过胡令溪?”隋郁问“没有。”向云来闷声闷气地答,“我跟胡令溪认识三年了。他很喜欢花园鳗,一进他的店,就会看到很多.....”他举手,用手指模仿花园鳗的扭动,“我的象如果碰到花园鳗,很容易就会误入胡令溪海域。我不想冒犯他。隋郁看着象駒:“但它现在接触我的银狐,什么事都没发生。向云来:“因为我学习了啊。我学会了怎么保护自己,也学会不要乱踩别人的海域。你无法想象我从全班倒数第一到倒数第九,付出了什么。隋郁:“我知道。向云来:”你不知道。隋郁:“我那天凌晨四点给你发信息,你秒回。向云来扭头看他。隋郁忽然变得哕嗦了:向云来的笔记总是做两套,一套乱七八糟,听到什么就记什么,一套整整齐齐,是上课当晚回家后重新整理誉抄的;向云来在课堂上很少回答问题,因为他大多数时候在听,但最近的几堂课,他居然敢举手了;向云来的巡弋报告总是丢三落四,课程作业也常常需要隋郁帮忙更正概念错误,但格式总是很规范,也总会按时交.....向云来听得耳朵红:“这些算什么啊。隋郁也像他一样把头搭在膝盖上,两个人的目光平平地交汇。“说明向云来很努力。”他说,“也说明你狠可靠。能做你的潜伴,是我的运气。向云来嘀咕:“刚刚在酒吧还被你教训了一顿。隋郁立刻接上:“那是我多事,该做什么,向老板肯定心里有数。向云来憋着笑,咬了咬嘴唇:“隋老板属熊的?隋郁:“属......什么意思?’向云来:“你吃蜂蜜长大的啊,嘴巴这么甜!隋郁:“不,我喜欢吃.....向云来:“谁问你了?”隋郁继续说:“我喜欢吃你煮的速冻饺子。”他真诚地讲完,居然还回味片刻,连银狐也一起缓缓摇头,无限向往。向云来的脚尖在地面轻轻拍打,这节奏是什么乐曲吗?是什么歌儿吗?向云来说不清楚,但人心里高兴得轻飘飘的时候,总要手舞足蹈,做些不由自主的事情“都没了。”向云来说,“昨天都被赤须子吃光咯“.....”隋郁沉默了一会儿,“有点恨他了。向云来忍不住大笑。他跳了起来,一手抓住银狐一手抓住象駒,像拎着鸡鸭一样:“走,去便利店买,哥给你煮。他告诉隋郁,今晚自己并不打算睡觉,既然抓住了隋郁这个倒霉鬼,那隋郁就要陪他说话聊天直到天亮。隋郁笑眯眯跟着他,拎着两大袋饺子烧麦站在“百事可靠”门口,终于问了个憋足一路的问题:“对了,你怎么跟胡令溪认识的?“此时前夜酒吧里,胡令溪扭头连打几个喷嚏柳川正坐在胡令溪面前,胡令溪解释:“有人想我。他揭开了柳川脖子上的纱布,仔细察看他的烧伤。尽管只是皮外伤,但留下了一些灼烫的黑色伤痕,不容易恢复。胡令溪对赤须子的恨意又翻了一番。“今天做得很好。”他称赞柳川,“藏好赤须子才给我信号,我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了。伤痕就在柳川的喉结下方,胡令溪用手指蘸取药膏轻轻涂抹,随即便见到青年的皮肤绷紧,细小的疙瘩从颈脖和锁骨冒起手指悬空,他的呼吸掠过柳川的伤痕,那里因为受了伤,更加敏感和脆弱。青年正昂头露出脆弱的颈脖。一个适合啃咬的姿势。胡令溪用纱布绕了柳川的脖子一圈。柳川皮肤颜色深,白色医用纱布显眼得像颈环,胡令溪收手后,柳川低头道谢,顺便擦擦发红的鼻尖。但胡令溪很快地凑近,这次拨开了他密实地遮住双眼的刘海。柳川吃了一惊:他没来得及收回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闪缩。羞涩的眼神“.....店长。”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喉结滑动,被颈环束缚的伤口与纱布摩擦,一丝钝痛,“头发太长了。”胡令溪说,“上次也是我给你剪的。都多久了?“五十二天。”柳川答胡令溪笑了,揉揉柳川的头发:“明天回来再给你剪。柳川拨动刘海,继续掩盖自己的眼睛:“明天你要去哪里?胡令溪收拾医疗箱,随口答:“斗兽场。柳川吓得不轻,忙抓住胡令溪的手:“那个地方,很危险!‘“没事的,乖。”胡令溪笑了笑,“其实,我也是斗兽场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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