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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荣生无视了西蒙对他的友好且热烈的欢迎,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颜湘,似乎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情绪。
他推开大门,说:“进去吧。摸了西蒙以后要洗手才能上餐桌。”
颜湘和蒋荣生进门,西蒙巴巴地跟在两个人身后,像幼儿园被父母接走的小朋友,在两个人不远不近之间的距离扑腾。
一会在颜湘面前翻肚皮,一会又小心地用尾巴拍打着蒋荣生的西装裤腿,还得回头像庭院中央的仙鹤得瑟,他能进屋。
总之是忙得不可开交。
进门以后,蒋荣生把自己的西装外套仍在沙发上,有下人无声地进来,帮蒋荣生收拾好外套,又悄悄地退出去。
蒋荣生不想抽烟了,把烟蒂按在水晶烟灰缸上。
他平静地碾了碾,掐灭了烟,似乎像是强行掐断心里那丝若有若无的情绪一般。
烟一灭,蒋荣生整个人就冷淡了下来。意兴阑珊地,打开了电视机,播放今天依时的财经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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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在半个小时以后依次呈上来,虽是中式的宅子和餐桌,端上来的菜却是散发着浓郁的俄式香气的菜品,雕花圆桌中间是一道苹果炖鸡,酱汁浓稠鲜亮,鸡肉又滑又嫩,苹果甜甜的,果香恰好好处地中和了稠密甜腻的酱汁。
焦糖猪排咬着嘎吱嘎吱响,特别脆,跟另外一道菜土豆芝士搭配在一起,送进嘴巴里面,甜得能看见幸福的天堂。
红菜汤酸酸甜甜的,咕噜喝一大口,流进胃里面,暖得指尖都要融化掉。
颜湘低头喝了一大口汤,用筷子夹起汤里的配菜,好奇地看了看,半天没吃。
表情有点像街上的流浪小猫咪打量着陌生的食物,圆润的瞳孔在头顶的纸灯下澄澈发亮,被光暖黄色的光一照,染上金色的光芒,像水洗过的琥珀石一般。
他的脸颊因为喝了汤,有些发热,绯红着,看着就透着软呼呼的暖。
蒋荣生抬眼看见了,伸手掐了一把颜湘的脸,又夹了一筷子蔬菜,递到颜湘的嘴边,淡道:“吃。”
“哦。”颜湘听话地张口,吞掉了蔬菜,咀嚼了几下,咽下去,笑着说,“好吃,酸酸的,有点甜。”
蒋荣生继续用银色刀具切割着瓷碟里的焦糖猪排,头也不抬:
“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厨房,让他们去做。不会做的就再从外边请人。宅子很久没添过生人了,我看他们只会些老菜式,别的都生疏了。我倒吃习惯了口,你呢,不习惯不要忍着,下人就是拿来用的。”
颜湘啃着猪排没说话,片刻后倒是有些迷茫,按照蒋先生的意思,倒像是他要永久地住在蒋家大宅里似的。
但是他知道的,两个人就是一张合同的关系,半年时间到了就要滚了。
连多问一句继续合约都会被视作想入非非,自作多情。
甜甜的焦糖味在嘴巴里打滚,又让颜湘想起了,蒋先生是一贯财大气粗的,大爷脾气,什么都要最好的。
蒋先生的意思,可能只是在说,“忍受”这种东西是没必要的。
蒋先生自己的人生向来是肆意妄为,无所不能的,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所以才会告诉他,就算只有一时半会也好,一顿也好,就算他明天就要滚出去也好,不要忍着,想吃什么就说,他供得起。
颜湘这么一想,心里就觉得一切都通顺了,没把合同这种事说出口,显得怪不好听的。
他就温顺地点了一点头,在灯光下绽出一点笑意,可爱又天真。
民以食为天。中国人把吃饭看作是头等要事,很多来来去去说不通的事情,也在饭桌上解决,过年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一家聚在一起的团圆饭,就连打招呼寒暄,也是问“吃饭了没有呀?”
吃饭对于一个中国家庭来说,重要性可想而知。
蒋荣生这个人,傲慢习惯了,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一直掌控一切,绝对不会把选择权交到对方手上。
可是人的情感和想法,并不能像被轻易掐灭的烟蒂一样,碾了一碾,就不再想了。
并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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