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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 血浓于水2（第1页）

又一道闪电伴随着巨大的雷鸣声划过天际，也照亮发地上的那颗双目圆睁，面目狰狞的头颅。

周围数以百计的金兵原本正要上前围攻那王将军，但在看到沙振的那颗头颅之后，瞬间吓得不敢再冲上来。

“陈大人，今日我王处山亲手替你手刃仇人，你也可以瞑目了！”

那王将军双手紧握着刀柄，将刀锋插入土中，朝着天空大声吼道。

“可以瞑目了！可以瞑目了！”

王将军的吼声传入乌云之中，老天仿佛在回应王将军的这一声大吼，回音在天地间来回荡漾着。

说来也奇怪，就在这荡漾的回音之中，暴雨停了下来，满天的乌云也在这回音之中渐渐散开。不多时，一轮圆月竟然从云层之中钻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没有了领头之人，那数百名金兵在沙振人头落地之后，便站在周围一动也不敢动，很快就被数百名黑衣蒙面人团团围在中间控制住，扔掉手中的兵器，不敢反抗。

封亦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扶王将军起身，说道：“王将军，陈知府在上天有灵，能感应到世间的一切。有你这样一位知己，我想陈知府心中也会感到欣慰的。你起来吧！”

王将军此时已是泪流满面，朝封亦说道：“刚刚还多谢李大侠相助！若非有李大侠助我一臂之力，就算今晚我王处山能杀掉沙振这狗贼，一条命肯定也保住了！还有这帮跟随我出入生死的弟兄，怕是也没多少人能活下来。李大侠的大恩大德，我王处山将永记于心！”

这王将军并不傻，回想之前的事，知道自己突然间功力大增，定然与眼前这个自称为李二牛的人有莫大的关系。

封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帮你什么，只是我与陈知府也算是故交。想当年，陈知府在四面无援的情况下，几乎是兵尽粮绝的情况下，仍然选择固守定州城，单是这份保家卫国的气节，就让人不得不佩服。其实，沙振之前说的一句话也没错，当时定州那样的情况，就算他不投敌，定州城也守不了多久。”

“可是，我王处山却情愿当时跟随陈大人与金兵决一死战，就算战死沙场，也好过如今这般苟且偷生！”王将军突然之间内心又升起一抹疑惑，事实是他一直觉得，眼前这人自称叫什么李二牛，单是这个名字似乎都只是一个化名，不过，他也不好意思直接点破，“李大侠，你怎么好像很了解四年前定州围城之战？莫非，当年李大侠你也在定州城？”

封亦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再说，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在定州城与金兵交战时那一幕幕惨烈的情景。

这时，一名黑衣蒙面人走上前来，朝王将军抱拳说道：“王将军，沙振那狗贼已死，那这些金兵我们又该怎么处理？要不要全杀了他们？”

王将军闭上眼，说道：“全都杀了吧！血债血偿。用他们身体里面的血来为这关镇无辜百姓赎罪！”

封亦一怔，抬眼看去，见一众金兵一个个目露恐惧之色，突然间有些于心不忍。

“王将军，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们一命！”

那王将军睁开双目，感到一阵惊讶，问道：“李大侠，你要为他们求情？”

封亦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实上他比谁都想杀了这些残害百姓的金兵。只是，他也清楚，并非所有的金兵都是罪大恶极。

“王将军，这里这么多金兵，你又能肯定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老百姓的鲜血吗？”

“李大侠，你是不知道这四年来，这些女真鞑子究竟做了些什么事！”王将军一脸愤恨，“死在他们手里汉人百姓，你知不知道又究竟有多少？”

封亦一时语塞，因为这四年来，他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确实不知道这世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封亦没有说话，王将军接着说道：“别的地方不说，就说代州。四年前，金兵攻入代州城，他们举着屠刀，威胁百姓将身上钱财交出来。那些有点家底的大户人家倒也好说，还可以耗尽钱财买回一条命，可那些本就没有多少钱财的百姓，因为交不出钱财，一个个惨死在他们的刀下。这四年来，我不知看到多少无辜百姓被这些金兵残忍杀害。他们根本就不是人，简直是连畜牲都不如。李大侠，如果你亲眼看到这样的事情，你还能饶得了他们吗？我王处山今天一人做事一人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手上染满鲜血的畜牲！”

“王将军饶命！”就在这时，金兵之中有人朝着王将军和封亦跪了下来，“我其实也是汉人！都是被逼无奈，被女真人抓来当兵的！”

有一人带头，其他金兵为了保命，也跟着跪下。

有人哭喊道：“我也是汉人！小的祖籍云州，是被女真人强行抓来当兵的。”

“我也是，我也是汉人！”

一时间，哭喊声响成一片，数百名金兵无不说自己是汉人。

王将军不为所动，朝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一大片人厉声说道：“你们身为汉人，甘愿成为女真人的走狗，残害自己同胞，简直更可恶！杀，你们一个个都该杀！”

说完，王将军猛然将插在面前的大刀拨出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提刀便要挥向一名金兵。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以更快的速度挡在王将军前面，左手伸出，轻松地将王将军手中的大刀刀背给压下。

“王将军，你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们全杀了，那我试问，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封亦终究于心不忍，出手拦住王将军。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他们？难道就因为他们也是汉人，就可以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吗？我只是要替那些死在他们手上的人讨回一个公道，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王将军冲着封亦一阵大吼，想要将大刀抽回，却无奈封亦的一只手就宛如有千斤重一般，任他如何使力也不能将刀给出来。

封亦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左手收回，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将军，不管他们是汉人还是女真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也都是人，那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或许，他们之中确实有人手上沾了不少百姓的鲜血，但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要怪，就怪这混乱的世道，怪这无情的命运。王将军，你知不知道，在我小的时候，曾在长白山呆过一段时日，那时的女真人在我的印象中很纯朴，很友善，待人也很真诚。只是，我也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们之中有人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我相信，并不是所有女真人都坏，我相信在他们之中也有好人。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能够活下来就很不错，真没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如果你真执意要杀光他们，那我也不会再拦你。我只能觉得这世间是真的很不幸，因为这个时候你也已经变得和曾经的他们一样了。在他们的眼里，你也已经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