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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贺重玉穿过拐角,冯启才长吁一口气,双腿一软,扶着墙坐倒在地。
“什么疯女人,下手也太狠了!”他抬手揉脸,结果手指才碰到腮帮子就疼得“嗷”一声惨叫。
冯启感觉眼前一黑,以为贺重玉去而复返,忙不迭地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才是疯女人,您英姿飒爽、器宇轩昂、八面威风……”
“噗嗤——”男人的闷笑!
冯启霍然抬头,他指着来人大叫,“段行川!怎么是你!”
段行川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腰侧的挂坠,笑吟吟地说:“怎么不是我呢?冯二,你可得谢谢我,要不是我方才在巡城的金吾卫面前替你遮掩过去,你岂不是又在他们面前惹事了。”
冯启瞪大眼睛,悲愤欲泪:“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嗯哼,不止如此,我还特地帮你转告严四他们,你和佳人相谈甚欢,兴致正浓,让他们各回各家,不用等你了。”
怪不得小爷刚刚呼救那么久,连根毛也没见着!冯启磨牙凿齿,五官都变了形:“你长没长眼睛啊!小爷我这副模样能是惹是生非么!是小爷点儿背,碰见一个疯女人,让她把我暴打了一顿!”
段行川忽地冷了脸:“你怎么不说是你们言辞不端在先,冯启,你敢把你的那番污言秽语在陛下面前说出来?”
冯启口中一顿,但没等他辩解,段行川就继续说道:“你口中的疯女人是贺贵妃的亲妹妹,是一月之内重建白云阁,连陛下都召之洛京的奇才,你对她出言不逊也就罢了,可你居然敢对贵妃不端,对陛下不敬,冯启,你有几个胆子?”
“你不用拿陛下压我,她家的闲话洛京的人说的还少了?怎么,旁人说得我就说不得?”冯启梗着脖子道。
“去去去,懒得搭理你,先管好你自己罢!”
冯启撂下这句话,没好气地对段行川翻了个白眼,捂着腰一瘸一拐地走过他身边,“等你什么时候回了金吾卫再来教训我,一个酸儒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凝视冯二郎远去的身影,段行川微微抿唇,他握紧拳头,又倏地松开,大步走向另一个路口。
这头贺重玉的马车已经缓缓驶入宫城之内。
贺重玉问道:“许长使,咱们这是到哪儿去?”
“先去凝辉宫见娘子。”
“我们在哪儿停车呢?”
许韧轻笑:“凝辉宫门口。”
贺重玉讶异地问:“这合规矩么?”
“陛下就是唯一的规矩。”
贺重玉暗自点头,看来这也是陛下的恩眷之一喽,她摸到腰侧的青玉牌,突然好奇地问:“难不成我只要拿着这牌子,都能一路坐马车到凝辉宫门口?”
许韧笑着应答:“正是。”
贺重玉耸耸肩膀,转而挑起车帘一角,向外张望,却正好看见一个紫袍老者怒气冲冲地迎面走来。
按大雍法制,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着紫色官袍,这老者官位竟不低。
任谁看见一辆高大华丽的马车驶过身边都会不由自主地抬眼相望,于是贺重玉便和老者对视了,老者先是一怔,而后脸上怒容更甚,步履更快,宽袍左右挥舞如风。
“刚刚那老者是谁,许长使,你知道么?”贺重玉干脆掀开车帘,坐到了许韧身侧。
“这是崔太傅,他老人家呀肯定又是刚和陛下较完劲,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
“陛下体谅他年老体衰,自然赐下步辇,但坐了陛下赐的步辇还怎么和他较劲呢?所以崔太傅从来都是自己走出宫外。”
贺重玉刚刚看见崔太傅的须发已然雪白,居然如此精神矍铄,步伐矫健,她轻轻鼓掌:“厉害!”
“你呀可别高兴太早……”许韧露出一个坏笑,“崔太傅和陛下争吵的十件事里,有六件都是为了咱们娘子。”
“争吵什么?”贺重玉下意识地问,随后摇头轻笑,“还能是什么,大概都是说陛下荣宠太过,贵妃恃宠而骄罢。”
“二娘子聪慧。”
“嘁,才不是聪慧,我听姓冯的那伙人说的……”
贺重玉渐渐止声,她看见宫门前立着一个浅笑盈盈的红裙女子。
“姐姐!”
她没等许长使停车就纵身一跃跳了下来,飞快地跑到重华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欢喜地转着圈,朱红色的裙摆翩跹如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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