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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银韵一愣,在丫鬟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拳,竭力遏制住指尖的颤抖。
她沉着嗓音:“不必总是提醒我,我知道自己该做的事。”
她是翊府的小姐,而丫鬟也是以陪嫁名义跟来的、翊府的丫鬟。所以即使嫁给了季寰,私下无人时,丫鬟还是会唤她“小姐”。
为的是时时刻刻提醒她谨记身份。
为翊府而活,为顾钰的野心而活,绝不能有其他想法。
记忆中,原主是个软弱可欺的面团一样的人,在翊府时,下人们就总是慢待她,若非顾钰待她用心,她绝不会健康长到出嫁的年龄。
因此,原主格外听顾钰的话。
顾钰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从不质疑,从不反抗。最终沦为一枚可悲的棋子,惨死恶犬口中。
顾银韵暗下决心。
她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重蹈原主的覆辙。
但是眼下,她还不能和顾钰撕破脸。
毕竟她除了翊府无可依靠,被觉察出异样,无论是顾钰还是季寰,都能够轻轻松松地置她于死地。
从书中的走向看,她可不指望顾钰能够念及兄妹情分,放她一马。
至于季寰……
“殿下到了。”比顾银韵更早听到屋外的脚步声,丫鬟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匆匆走向门边。
没多久,房门被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退下。”
“是。”
男人的声音清冷如寒冰,丫鬟垂着头退开,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他与顾银韵两人。
初秋的凉风从门外吹来,卷动顾银韵的衣摆,却吹不散她心中灼人的躁意。
酝酿了好久,她才抬眸瞧向男人:“殿下……”
视线撞上男人深潭般浓黑冷寂的眸子,顾银韵话未说完,就被吓噤了声。
冷漠。
这是她唯一能从男人眼睛里看见的东西。
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是死物,方才的丫鬟也好,顾银韵也好,与屏风与案几相比,并无什么不同。
——与书中所描述的一样,季寰,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太子时期,他的疯狂只是表现为冷漠。
超乎寻常的冷漠。
冷漠到即使手足兄弟被施以极刑,沦为废人,惨叫不绝于耳;冷漠到即使生身母亲死于眼前,悲哀凄婉,染血的手只想最后碰一碰他的面颊……
他的脸上也不会出现冷眼旁观之外的第二种神情。
后来顾钰篡位,季寰逃离太子府。
再出场时,他领着精兵铁骑,屠了叛归顾钰的大半个皇城。
自此,他的疯狂化作杀欲,一发不可收拾。
书中说,登基后的季寰“头疾深重,月中更甚,每发作时,执剑伤人,不杀十人不能止”,宫女太监终日惶惶不安,潜夜奔逃,屡禁不止。
末了,应当是宫人逃亡散尽,杀无可杀了。
季寰挥剑斩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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