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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人丝会绞死灵脉,他全身的灵脉几乎都碎成片了……”“医宗大人现在怎么办?!”“把还生丹化水灌进去,不要停!”“脉搏如何?脉搏开始恢复了吗?”
……
此起彼伏的人声好似很近,又忽而变得很远,渐渐消失在了混沌的意识深处。
宫惟竭力睁大眼睛,恍惚间他似乎变得很小,连用双脚站立都没有学会,只能战战兢兢地把身体蜷缩起来,伏在水雾朦胧的桃林深处。他右瞳是血一样鲜艳浓烈的绯红,看见那个叫应恺的人半蹲在自己面前,伸手耐心地拍抚自己的发顶;随即视线一转,又看见另一名冷漠而俊美的年轻男子抱剑站在不远处,投来审视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男子的同一瞬间,贯彻心脏的剧痛陡然从他左胸腔升起,与生俱来的巨大悲伤和喜悦亦如洪流般吞没了全部意识。
紧接着脑海深处有个清晰的声音,自然而然浮现出来――
那就是徐霜策。
我必须要杀掉的徐霜策。
“别怕,你躲在桃林里多久了?想不想出去?”“他在观察我们。他在学怎么当人。”……
徐霜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长得也真好看啊,宫惟在左心的疼痛中断断续续地心想。
我好喜欢他,我能待在他身边不走吗?
……
“我带他去医宗请穆兄看看吧。”两人一番争论后,应恺终于做了决定,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友善地问:“我带你出去好吗?”
梦境在这一刻突然停滞。
宫惟睁大眼睛,望着自己面前应恺的掌心。
冥冥中他已经想起了事情接下来是怎么发展的――他眼巴巴看着无动于衷的徐霜策,终于胆怯地握住了应恺的手,从此被带离沧阳山,在仙盟成立刑惩院;之后的数十年间恩怨纠缠、生离死别,直至升仙台上一剑贯心,再也没能回到这最初的桃花林中来。
如果这次从一开始就偏离既定的轨道,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一股发自本能的、强烈的冲动从内心深处陡然升起。
在那不知不觉间,剧痛的胸腔仿佛涨满了不曾有过的勇气,宫惟强迫自己扭头转向另一侧,向那个居高临下、眼神疏远的男子竭力张开双手:
“要……要抱……”
他太小了,还没学会说人的话。他只记得自己来到这人世间的第一个感觉便是悲伤,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能磕磕绊绊发出带着哽咽的声音,徒劳地重复:“要抱……”
梦境陡然转变。
下一刻他像落鸟般从高空摔了下去,但还没来得及感觉到恐惧,便落进了一个充满白檀气息的怀抱中。有人紧紧地、安全地保护着他,还在鬓发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你不会死的,”那人低沉的声音说。
“睡一觉就好了。”
……
?
“灵脉暂时只能修补到这个地步,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指尖凝聚着细丝般的幽幽紫光,从宫惟眉心间收回手。
他生得一脸斯文俊秀,一身仙风道骨,雪青色蝉翼纱袍腰间缀挂的却不是玉佩,而是一把淡白金铸的小刀,形状弯细颇似柳叶。这人只要闭上嘴,那通身的气派可称是出尘脱俗,可惜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啧啧啧,多亏他命好遇到我堂堂医宗大人亲自出手,否则这么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小东西,又碰上钜宗手里最毒最狠的兵人丝,早就啧啧啧……”
此人正是当世三宗之一,金船医宗穆夺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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