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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厅内未开灯,琉璃天顶及落地窗外的苍白光线单薄安静地落进来,红实木地板上几方光明几方暗。恩泽抱着文件站着,三年来似乎身为下属的他来这儿更多,“他一直住在中央院办公室里多一些。”
菲特没说话,上楼去主卧,卧室仍是那奢华寂寞的模样,壁炉上方那幅巨大的油画里,金发的男子与黑发的女子仍旧笑着在一起,笑容依旧,未曾改变。她在里面绕了一圈,鬼使神差地拉开了衣柜。
整柜子都是她的衣服,穿过的,没穿过的,加里弗雷德家族财势丰足,给她做的衣服都是最好的,它们静静挂在那儿,樟脑的淡淡味道散开。
她关上柜子,扭头在窗台上发现了一小瓶百合。
由一个细长小玻璃瓶里插着的一支百合,瓶里的水新鲜而清澈,百合洁白绽放喷吐淡雅芬芳,那嫩黄的蕊儿颤颤立于空中一碰就酥掉了似的。
她看着百合,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
门口传来声响,雅兰换了身单衣靠过来,揉揉她的银发,“累么?”
“还好。”
“那洗一洗,”雅兰对她笑笑,“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
菲特想了想,眨眨眼睛,“我想喝可可。”
又是可可,他失笑,应了,“好。”
他望向她身后窗台上摆放着百合花,千日不谢,那还是很早以前她带回来的百合花,她拿着洁白的花朵和埃利奥特王子站在他的宅邸门口。
她走后他用结界护住了花朵永不凋谢,他不知道除了这朵花外她留下过别的什么——他可以抓住的东西。
“雅兰……”男人的手臂自然而然搂过她的腰,她身体靠了上去,“人类和血族为什么要打仗?”
男人手臂一顿,又把她揽过来往浴室里抱,“这种事情,想多了会长皱纹的哦。”
菲特瞪了他一眼,这男人净知道转移话题,努了努嘴说:“血族一直遵循避世戒律,从小到大我都是被这样教育的,为什么要打仗呢?”
雅兰已经把她带到浴室了,宅邸里的浴池偌大,热气腾腾水波浮动,抵达这儿之前佣人早准备好了的。
雅兰只是揉揉望着她,解下她的头花让银丝垂满他的手掌,然后去解她的流苏披肩。
菲特见他不说话,一阵出神,这种问题问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所有血族和人类都认为应该打仗时,她觉得不要打仗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雅兰……”她不由自主抱住他,“你、你觉得我有什么可以做的……你直接说。”
她不是圣杯么,她不是公主么,总、总有她能做的……
雅兰绿眸那微漠的光转瞬即逝,手指颤了一下,便一根一根收拢,握住了她的肩膀。
“说什么傻话,菲特做自己便好,不必为了谁而那么拼命。”他挽出淡淡微笑,一字一顿道,“菲特是菲特,不是工具,所以不要看低自己,嗯?”
她呆了呆,咬下嘴唇,浴池里氤氲的湿气将她的眼睫都缀得沉沉甸甸,她的族人和他的同胞要打仗了,会死,会流血,他们因她不懂的事情而互相仇视,而她却想和眼前的人类男子在一起,如此自私,可她就想和他在一起。
她是公主,伴随而来的罪恶感让她无措,那些血族一定认为她讨厌极了可耻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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