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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玉心念电转,随口扯了一个谎,“我跟他孙子徐朗是同学,以前来玩过,他孙子在学校阑尾炎犯了得开刀,联系不上他家里人,我就找这儿来了。”
“哦,这么回事啊。”门卫放下一脸戒备,接下来的话砸了连玉一个措手不及,“那他孙子没跟你说吗?徐老爷子正月十五那天没了。”
“没,没了?啥意思?”
“人死了呗,听说是急症。”
连玉从干休所离开后浑浑噩噩走了两条街,雨夹雪打在脸上才有些回过神来。
还有个地方她没去。
徐朗住的那栋二层小楼这二十多天连玉没少来,每回都是铁将军把门。今天有些意外,大门外停着两辆前四后八的卡车,四个工人正在将一个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物件儿往车上搬。
看形状应该是摩托车。
连玉冲过去不管不顾将外包装撕了个稀巴烂,露出底下漆黑的车身。油箱右侧不知什么时候粘的贴纸,一颗流星拖着老长的尾巴滑过夜空。
连玉猜那应该是颗彗星。
工人们七手八脚上来推连玉,一个工人没轻没重直接将她推倒在地。这时院子里忽然跑出来一个短发、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女人,她在看见连玉的刹那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随口教训了工人几句就将连玉扶了起来,“进来说吧。”
小楼里早已经面目全非,家具家电都蒙着一层防尘布。二楼客厅的位置原本摆着两台电脑,现在一无所有。
“你叫连玉是吧?”中年女人顺着连玉的目光看向二楼,语气中感慨良多,“我看过你和徐朗拍的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连玉有些莫名地看向她,不解其意。
中年女人俯身在地上的纸箱中翻找,片刻后拿出一个相框,“这个,徐朗放在床头柜上没拿走,我怕他万一回来找不着,就想先帮他收着。”
连玉低头看去,的确是她和徐朗的照片。那还是前年徐朗第一次去宝泉村的时候,大舅和二姨家所有人都稀罕他的摩托车,纷纷和摩托车合影,他们两个凑热闹也拍了一张。
不知这张照片后来是怎么到他手里的。
“你是田姨吧?”连玉没有抬头,语气却十分笃定,“我来过好几次,每次都赶上你休息。”
田姨长叹一声,“这回好啦,以后我可以彻底休息了。”
连玉安静片刻,状似不经意问道:“徐叔把这房子卖了吗?连徐朗的摩托车也一起卖了?”
“不卖能咋办?那么多饥荒,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三个,拿啥还啊。”
一股海浪般的气体突然开始撞击连玉的耳膜,她整颗头都在嗡嗡作响。田姨后面又说了些什么连玉一句都听不见,徒劳无功地看着她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连玉突然出声问道:“徐叔他……没了?”
田姨这时才发现连玉对徐家现在的情况似乎一无所知,不由得有些后悔刚刚的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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