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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喊她“瑶珂夫人”。在颓圮的宫墙前,瑶珂端着一盆需要洗的旧衣,冷漠听着太监尖尖细细的话。太监目光贪婪流连在她的脸上:“不是咱家说啊,以夫人的美貌,稍微使点心思又何至于呆在这冷宫呢。”瑶珂神色冷淡:“若无其余事的话,公公便走吧。”她转身就往洗衣服的地方走,留太监在后面神色阴晴不定,最后从嘴里低骂一句:“婊子,装什么清高。”楼观雪走过来时,刚好就听到这不轻不重的话,神色藏在阴影里没什么表情。夏青气得够呛。太监本来打算走,结果转头时视线一扫,落到楼观雪身上又不动了,来了兴趣问道:“你是瑶珂的孩子。”楼观雪停下脚步,以往的经验告诉他,现在置之不理会更倒霉。他在春光里警惕漠然看太监一眼,又低下头,很轻地“嗯”了声。太监恍惚了一秒,唇角牵起诡异的弧度来:“你抬起头来,让咱家看看。”“看个屁啊!死变态!”夏青在旁边气得骂出声。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幽灵,看不到也听不到,这可把他急得团团转。楼观雪乖乖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瞳孔黑得如浓稠夜色。老太监唇角的笑越发深邃,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藏的淫邪之色来:“不愧是瑶珂的孩子,生得果然好。”楼观雪抿着唇,不说话。老太监又笑起来:“乖孩子,想吃糖葫芦吗。哎哟——”他被一把石子劈头砸了脸。夏青已经爬到了旁边的树上,在听到“糖葫芦”三个字时,愣了几秒,然后更气了。把手里的石子一个一个瞄着那变态太监的脸砸。他砸得又快又狠、破风而去,把老太监砸得抱头鼠窜,气急败坏骂了好几声“谁”“是谁”后实在躲不开,甩着拂尘走了。“变态。”夏青骂骂咧咧,从树枝上跳下去。楼观雪面无表情,用手擦着被那太监碰过的脸,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把那块皮肤弄烂,让鲜血涌出才算洗干净。夏青注意到他的动作,惊了,赶紧去抓他的手:“你干什么?嫌脏去洗洗不就得了?”楼观雪垂眸看着他的手。夏青也不顾他挣扎了,拽着他坐到了庭院里的桌子边,又马不停蹄去倒了一盆水过来,搁他面前:“你那么用力想擦出血来?”楼观雪:“刚好洗掉那恶心的感觉。”夏青:“你以为你的血比水干净?”楼观雪淡淡说:“没有,我的血是挺脏的。”夏青一噎,决定给他好好科普一下:“不是你的血脏,是每个人的血都脏。”楼观雪看他一眼,把伤痕累累的手伸进盆里,随便洗了下后便走了,连句“谢谢”也不说。“……”什么狗脾气。夏青以为装出冷宫闹鬼,那个太监会就此善罢甘休,没想到还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某个晚上,这变态又来了。凄冷的月光照着古井荒草,他穿着青色的太监服像条直立的毒蛇,弯下身笑得满脸皱纹,低声蛊惑:“殿下,想吃糖葫芦吗。”夏青还没来得及发火,楼观雪已经在月色下一点一点笑了起来,声音跟蜜糖似的:“好啊。”夏青人都懵了。楼观雪小时候的样貌是昳丽乖巧的,冷着脸的时候像把出鞘带雪的刀,笑起来却甜得人心颤。夏青就见鬼似一样。看着楼观雪扬着五岁小孩甜甜的笑,轻声说:“好,我跟你走。”“楼观雪!”夏青猛地瞪眼出声。可空气中却似乎出现了诡异的波动,冷宫凄清,夜鸦声寒,楼观雪听不到他的声音、也仿佛看不到他的人,像是静止的回忆。“你吃个屁的糖葫芦啊!”夏青气得颤抖,想要跟着他们一起走,但是冷宫的“障”把他拦住了。他就看着楼观雪和那个死变态一起走入了虚无纯白里,剩他一个人待在原地。夏青懵逼地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糖葫芦?这他妈就是所谓的喜欢糖葫芦?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想骂人。他气死了,决定再也不管这小屁孩了。但心里想着不管,身体却很诚实。夏青短手短脚爬上了那堵高墙,怀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希望能看清外面。不过极目而望,也是虚无的白。他呆了好久,随后想去找瑶珂,告诉她你儿子被一根糖葫芦拐走了,但还没等他行动,楼观雪已经回来了。“你怎么又爬上去了。”楼观雪嫌弃的声音传来。夏青惊讶地回身。就看到楼观雪站在墙下,头发用那根缥碧色的发带身后束着,黑衣整齐干净,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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